老大爷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烤炉,又忍不住笑。
这还是前几年,这傻小子数不清第多少次来到墓园,然后看他巡园的时候,手被冻得开裂,特意送过来的。
所以有个时候啊,好人是不会一直倒霉的。
老大爷看着这对在雪地里抱在一起的小年轻,在心里想,好人是会有好报的。
他又回望着身后这座,他守了几十年的墓园。
从他太太去世以后,他就一直守在这儿。
大概是人老了,他又开始感慨。
这座墓园很空,空到人走恨消,爱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飘散,总有人在某个时刻,会被彻底地遗忘。
就像他的太太,在他死后,再不会有人记得她了吧。
这座墓园又很满,人情世故都在其中,他见过有人前脚跪在墓园里撕心裂肺,后脚却又开始狰狞筹谋着怎样获得更多的遗产,他见过扭曲,怨愤与不甘心,也见过爱不得,恨无能,甘愿画地为牢。
最终,都会好的,只要把一切都交给时间。
就像他眼前的,这名年轻冷峻的青年。
他牵着她妻子的手,一步一步地远离,身后那沉重的一切,都不会被他抛下。
他背着万水千山,尽管路途曲折,也终于往前走了。
“沈珠楹,下次别再过来了,我记得回家的路。”
十二月的京北市,每一年都很冷。
“那你以后也别来花店接我了,我也记得回家的路。”
“这能一样吗?”傅斯灼哭笑不得地回。
“哪里不一样?”沈珠楹又反问,“不都是回家。”
“行。”他噎住片刻,终于妥协,又说,“那你也要给我打电话,或者去那个老爷爷那儿等,他是个好人,不要一直傻等在冷风里。”
“我知道了,我又不像你这么傻,贴了暖宝宝的,一点都不冷!”
“你好啰嗦啊傅斯灼!”她开始反过来指责他。
“……”傅斯灼看她嘴硬,又裹紧她仍然有些冰冷的手,很明智地没再多说一句话。
沈珠楹也反手与他交握,一脸认真地道:“傅斯灼,跟哥哥告完别以后,就要开始迎接你的生日了。”
第89章 许愿
回到清风园,沈珠楹盯着桌子上已经冷了的一大堆菜,又看向傅斯灼,撒娇一般,眨了下眼睛。
“好。”
傅斯灼心领神会,把外套脱了挂在玄关,又慢条斯理地摘了表,端了两盘菜就往厨房走。
他系上围裙,开了火,把她做的红烧排骨放到锅里面热,差不多的时候,他尝了一口。
盐放少了。
他面不改色地加了点盐。
糖醋鲫鱼,糖没炒匀,又给它炒匀。
于是热个菜,前前后后花了大半个小时,相当于重新做了一遍。
他把最后两道菜端到餐桌上,发现她人又不见了。
这也很正常。
大概是她在花房里养的某株植物,又要开花了。
她等不及要去看。
傅斯灼垂眸,忍不住笑出声。
很难想象,这个世界上存在这么可爱的人。
于是解了围裙,慢慢洗了手,他又往花房里走。
到地方的时候,他敏锐地察觉到有点不对劲。
花房里没开灯。
难道不在这儿吗?
不对,也许是……
他喉结轻动,打开了门,里边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以及——
“猪猪!你不要乱动!又掉下来了!”
“你爸马上就要过来了,你能不能不要给我掉链子!”
“诶呦,猪猪,你干嘛突然踢我一脚,都说了不要……”
沈珠楹对上猪猪幽怨的眼神,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她身体僵了僵,顺着猪猪的视线,抬头望了过去。
一人一猫,鬼鬼祟祟地蹲在某株植物旁,与刚进来的傅斯灼,视线对了个正着。
傅斯灼再一低头,看见了沈珠楹手里的一个蛋糕。
奇形怪状的。
“……”
傅斯灼慢慢转过身,声音隐含笑意:“我什么都没看见。”
“……”
“我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傅斯灼略带犹豫地问。
沈珠楹声音僵硬。
“……出去,过五分钟以后,再重新进来。”
“好。”
寿星今天也很听话。
沈珠楹满意点头,她继续跟旁边的猪猪秘密商讨庆祝生日的大计。
但是她忘了,这房子不隔音。
于是傅斯灼抱着胳膊,随意倚靠在门边,把一人一猫要送给他的惊喜,听了个全乎。
他在黑暗中低下头,感觉胸腔内翻滚的热意,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于是热意不断升腾,不自觉就熏红了眼尾。
沈珠楹跟猪猪商讨了大概四分钟,然后换了个植物继续蹲,蹲了差不多十来分钟,腿都蹲麻了,然而……
门外怎么没动静啊?
于是沈珠楹不得不朝门外喊:“傅斯灼,你现在可以进来了。”
那头又安静了几分钟,这才推门进来。
与此同时,沈珠楹端着刚刚那个奇形怪状的蛋糕,上边插了两根蜡烛,一个“1”一个“8”,萤萤烛火在她脸上跃动,映出清丽的剪影。
她盯着那个生日蛋糕,专心致志地给他唱生日快乐歌,橘猫没出现,不知道去哪儿了,傅斯灼也没关心。
他眸光温柔又专注地看向她。
沈珠楹走到某处就停了下来,傅斯灼配合着她的脚步,也正好在那儿,一起停下。
沈珠楹眼底溢出喜悦,悄悄在心里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就在这个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她以正确的身份,终于看向他。
然后笑意盈盈地对他说——
“生日快乐,傅斯灼。”
“不止今天。”
傅斯灼盯着这个蛋糕看了半晌,刚刚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又再次汹涌。
有点儿难捱。
他移开眼,深吸一口气,没头没脑地问了句:“这个蛋糕的形状……是猫吗?”
“你看出来了?”她眼底划过一抹惊喜。
今天她把这个蛋糕发到相亲相爱三姐妹群,喜滋滋地让她们猜这个蛋糕是什么。
沈桉猜的熊猫。
熊猫就熊猫吧,好歹都是猫。
但是沈珠玉就太过分了。
她竟然猜的杂种变异甲鱼!
太让人伤心了。
傅斯灼低低嗯了声,声音很哑,夸道:“做得很像。”
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秒,大胖橘高扬着下巴,挺胸抬头,一脸傲娇地从草丛里走出来了。
它脑袋上戴着生日帽,然后按照计划,身形矫健地一跳——
目标是傅斯灼旁边那个,高度差不多一米的木墩子。
但是它非常出乎沈珠楹意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