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业,手指着傅斯灼,捂着肚子笑得更欢。
傅斯灼十一岁那年英语不及格,不敢告诉爸妈,于是喊他来参加家长会,他那时候也还年轻,于是穿上板正的西装,装成了大人样子。
傅斯灼十六岁那年,终于组建了一支自己的乐队,这群人高矮胖瘦,学历与性格都迥异,凑在一起却异常和谐,而那一年他西装革履,接手了家里的公司,已经是真正的大人了。
傅斯灼十八岁那年……
他们再没有任何一张合照。
傅斯灼对于人生的记录,似乎也停留在了十八岁这年。
周清兰把照片合上,然后柔柔看向她:“珠珠,奶奶给你看这些,不是想让你难过,只是想告诉你,我们小灼啊,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以前……很爱笑的,就算是两颗门牙都掉了,也咧着嘴,不害臊地笑个不停。”
“他也爱哭,不过很好面子,每回都去洗手间哭,冲着水哭大半个小时,还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呢。”
沈珠楹把眼泪擦干,笑了一下,对周清兰说:“奶奶,我知道。”
“他那时候也可受女孩子欢迎,有好多女孩子给他送情书,现在板着一张脸,把女孩子都吓走了,幸好还有珠珠你要他。”
沈珠楹垂下眼睫,说:“我也知道。”
提起情书,周清兰又去了旁边的柜子,一打开,一整箱情书,整整齐齐地摆在里面。
“之前收到的情书,都被他收在这里面了,不过珠珠放心,这小子当年的脑子里啊,就只有音乐,篮球和数学题,根本都没开窍呢,更别说早恋了。”
“这些情书,也没打开看过。”
第98章 别担心了沈珠楹
沈珠楹盯着里面的一封封五颜六色的情书,粉色的最多,但里面不会有她的那一封。
十六七岁的她们,怀着满腔的少女心事写下这一封封情书,然后被亲爱的他妥帖地收在这里。
他没有给予太多的珍视,却也绝不会漠然。
他从不是漠然的人。
但是二十二岁的傅斯灼不会再收下任何一封情书了。
沈珠楹这时候才清楚地知道,当年的他,会冷漠地拒绝所有试图向他靠拢的人。
而她当年那封,二十二岁没送出去的粉色情书,现在在哪儿呢?
好像被当年的她扔进垃圾桶了。
不对,后面被她哭着捡起来撕掉了。
不对,后来被她一块一块重新粘起来,随便扔到哪个角落了。
扔在哪里了呢?
怎么可能还记得。
不对——
沈珠楹闭了闭眼。
被她随便夹在了某本书里。
也不是随便。
那年她爱看《撒哈拉的故事》,喜欢三毛与荷西的相处,想过有一天会跟未来的老公一起去撒哈拉沙漠旅行,她也做好了准备,几乎不可能是跟傅斯灼一起。
而那封情书,就被她夹在了那本书里。
沈珠楹抽出一天时间回了家,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终于在自己房间的书架上找到了这本书。
她翻开这本书某一页,一封被明显撕毁又重新粘好的粉色情书,就静静地夹在这里。
沈珠楹从未想过会再次找到它。
沈珠楹把情书妥帖地放进包里,又坐在转椅上,慢悠悠地看这本《撒哈拉的故事》。
她当年看得很仔细,很有感触的地方,甚至会写上感想。
如今再看,值得庆幸的是,她与当年的想法,几乎不谋而合。
十六万字,沈珠楹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看完,然后把书带上,她又注意到了桌上摆放整齐的相册,想了想,最终还是把它也带上了。
刚一打开卧室门——
她就径自撞见徐彦洲一只手搂着沈桉的腰,一只手拿着银色眼镜,把沈桉压在墙上亲。
沈珠楹:“……”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砰——”的一下,重新把门关上了。
我去。
沈珠楹吓得整个人贴着门,缓缓滑落,嘴里念了一句:“作孽啊。”
这巨大的关门声直接把沈桉惊醒了。
她用力推了一下徐彦洲,一脸见鬼的眼神说:“珠珠回来了,好像。”
“……”
徐彦洲不爽地眯了下眼,终于停下动作,重新戴上眼镜。
“怎么办?”沈桉看向他。
徐彦洲说:“跟她打声招呼?”
“不行。”沈桉觉得老脸臊得慌,“我有点不好意思。”
“哦。”徐彦洲说,“那当做没看见,我们再亲会儿?”
“滚,不是你女儿你不心疼是吧?我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一次。”
“算了,我能指望你这个社恐提出什么建设性意见,快去厨房做菜,三人份的。”
饭桌上的氛围有点怪。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
沈珠楹在这个时候会尤其想念傅斯灼。
如果他在,是不可能让局面尴尬成这样的。
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应对各种局面。
沈珠楹不自觉地瞥了一眼手机。
两个人的上一次交流还是在昨晚,他跟她说晚安,后来她给他发了一张窗外奇形怪状的云,摸不着头脑地问他这朵云像什么,他现在还没回她。
吃完饭,徐彦洲很自觉地去洗碗,客厅里只剩下母女两个,气氛总算没那么凝滞了。
沈桉把电视打开,清咳一声,问:“珠珠,你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拿东西吗?”
“对啊。”
“怎么不跟小灼一起过来,正好一块儿住几天啊?”
沈珠楹插了一块苹果扔嘴里,说:“他去出差了。”
“去哪儿了?”
沈珠楹盘腿坐在沙发上,支着下巴,叹了口气:“阿富汗。”
“阿富汗?”
沈桉拧了下眉,没再多说,转而跟她聊起了沈珠玉。
“过两天一起去办一下美国的签证?你姐的芭蕾舞演出差不多半个月以后开始。”
“好啊。”
这是沈珠玉在美国洛杉矶的最后一场芭蕾舞演出,之后就会转回到国内,受邀担任京北市中央芭蕾舞团首席。
而两人打算在那一天去一趟美国,给沈珠玉一个惊喜,也正好接她回家。
从沈桉那儿离开以后,沈珠楹又回了老宅一趟,将那封粉红色的情书,跟那一沓普普通通的情书,放在了一起。
这封被撕碎过的,看上去甚至有些破烂的情书,跟其他工整漂亮的情书相比,十分格格不入。
但是沈珠楹甚至开始庆幸,她在当年没有将这封情书,交到他面前。
少女用满腔爱意浇筑出来的勇气,只够她勇敢一次。
假如二十二岁的她鼓起勇气将情书交到他面前,却被冷淡拒绝的话。
那么二十六岁的沈珠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