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身上有花香的那个姑娘,别害怕,过来,再让奶奶看看你。”
“奶奶……”沈珠楹乖巧擦掉眼泪,走到病床前,握住她的手,“奶奶……”
“我的珠珠啊。”周清兰说,“这么好的姑娘,我给我们阿灼找到了。”
“是啊,奶奶,您真厉害。”沈珠楹还是忍不住落泪,说,“我们再多说说话好不好,傅斯灼马上就要过来了,等他过来,我们一起去买漂亮的裙子,还是让傅斯灼买单,好不好?”
“要等的。”周清兰说,“要等的,我们阿灼啊,总要有人等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清兰很困了,只是沈珠楹一直在她耳边说话,像只焦急哭泣的小麻雀。
可是时间啊,它最不等人。
周清兰艰难开口道:“珠珠,等我死后,你们的婚礼……要如期举行,不要为我延期。”
“那时我魂魄未散,假如有蝴蝶停在肩头,就是我来看你们了……”
假如人死前真的有走马观灯的话,周清兰其实很高兴自己最后能看到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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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生时小小的一个,被她抱在手心,看着一碰就能化的阿灼。
一岁时牙牙学语,第一次开口是喊奶奶的阿灼。
五岁时人还没有架子鼓高,却总是努力踮着脚去够的阿灼。
八岁时英语不及格,偷偷躲在浴室里哭的阿灼。
十六岁时在她生日那天,笑着给她弹《美丽女人》的阿灼。
于是周清兰迷蒙的视线中再次闯入一个沉稳又高大的背影,透着掩饰不住的慌乱与害怕。
是后来许多年的阿灼。
阿灼啊。
周清兰溢出一丝叹息。
奶奶总是会想,为什么会这样呢?好像没有人的成长比你更快。
“奶奶,我是阿灼……”傅斯灼半跪在病床前,全身都被大雨淋湿,他握着周清兰的手放到脸侧,蹭了蹭,说,“奶奶,您再睁开眼看看我,奶奶……”
“阿灼啊……“周清兰于是努力睁开眼,满足地笑了,“奶奶说了,要等的……”
我们阿灼,要有人等的。
周清兰眼睛突然亮了许多,也有了些力气。
她拉着沈珠楹的手,又拉过傅斯灼的手,交叠在一起。
看两只手上的戒指闪闪发光,她满意地笑了。
“奶奶再也逛不动商场了。”周清兰说,“你们两个手牵着手,要一直一直往前走,别为我难过太久,知道吗?”
沈珠楹哭着点了点头。
“知道的,我知道的,奶奶。”
傅斯灼红着眼眶,将额头抵在周清兰苍老的掌心,轻声道:“我会的,奶奶。”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周清兰缓缓闭上了眼睛,眼角一滴清泪滑落。
“老头子,阿华,我过来看你们了,你们放心,我给我们阿灼,又找了一个亲人。”
她最后仍然满足呢喃,重复道。
“我给我们阿灼,又找了一个亲人……”
嘀————
刺耳的一声响,心电图骤停。
然而窗外瓢泼大雨,电闪雷鸣,仍然未停。
这场春雨久旱逢甘霖,滋养了这片土地上千千万万的人们,来日春暖花开,姹紫嫣红,又是好天气。
但是有人被困在了十八岁那年的夕阳下,也被困在了二十七岁那年的大雨里。
沈珠楹知道。
沈珠楹亲眼见证——
二零二五年三月七日十六时二十四分,大雨。
她最爱的少年,缺失了他人生中的第四块拼图。
周清兰的葬礼遵照她的遗嘱,办得很简单,只有她生前的三五好友过来吊唁。
傅珩受到的打击似乎要比傅斯灼大得多,他把自己关起来,几乎闭门不出。
傅斯灼仍然神色平淡,有条不紊地操持着这一切。
葬礼结束后,一切仿佛恢复了正常。
傅斯灼看上去也很正常。
但是沈珠楹有点害怕这种正常。
那天他送完过来吊唁的最后一批人,天已经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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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珠楹进去给他倒了一杯水,再出来的时候,傅斯灼倚坐在不远处的长亭内,黑衣黑裤,白绫飘荡,沉默地望着远处的地平线。
太阳洒下最后一缕余晖。
沈珠楹鼻子一酸,又落下泪来。
“傅斯灼。”沈珠楹想也没想,跑过去抱住他,带着哭腔,说,“傅斯灼,你想哭就哭出来啊。”
“你要哭出来啊,傅斯灼。”
“珠珠。”傅斯灼长臂收紧,充满依恋地紧紧抱着她,摇了摇头,说,“我哭不出来,真的。”
“那傅斯灼……你要怎么办啊傅斯灼?”
沈珠楹只跟周清兰相处不到一年,现在都觉得自己心脏被紧紧揪着,很疼很疼。
那你要怎么办啊,傅斯灼?
她语气急得不行。
“别为我担心,珠珠。”傅斯灼轻揉她的后颈,语气缓慢又温柔,“你知道吗?奶奶曾经对我说,每个人都会死亡三次,只是死亡时间到来的长或短而已,我唯一要学会的,是接受。”
“那你学会了吗?傅斯灼。”
如果真的学会了,那么学费,是不是太过昂贵了。
傅斯灼沉默良久,摇了摇头,说:“没有。”
是他太愚钝了。
“沈珠楹。”他闭眼,脑袋搭在她的肩颈,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了。
“没有,沈珠楹。”
你说,人到底要面对多少次死亡,才能在它面前保持体面。
第157章 结婚请柬
是在周清兰去世以后,沈珠楹才知道,原来接受一个人在你的生命里消失,是一个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适应”的过程。
她需要适应周末回老宅的时候,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兴致勃勃地跟她讨论帅气小老头。
再也不会有一个人会偶尔出现在花间集,对她说珠珠,你不来看我,那就只好我来看你了。
还有呢?
不会有从老宅送过来的漂亮衣服,或者只是在老宅吃饭的时候,沈珠楹望向窗边的一朵云,然后突然愣了一下。
哦,奶奶曾经说这种洁白的云,她最喜欢。
这种“适应”的过程,一开始会让人无所适从,但终究会被时间淡化,慢慢演化成另一种习惯。
她开始习惯有那么一个人,在她的生命里消失了。
对于这种“适应”,傅斯灼似乎要比她做得更好,毕竟一直以来,他都要比她更像一个成熟的大人。
于是年少有名的傅司长仍然在各种外交场合叱咤风云,好像他总是那么游刃有余,成熟又稳重。
好像他所经历的,不过是一件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样云淡风轻。
只是很偶尔的,傅斯灼会在很疲倦的时候紧紧抱着她,额头抵在她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