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效果并没有她预估得那么好。
道具生效期间，虽然有大师级的肌肉记忆能让她加强对身体的控制力，让她的每个动作和表情都在传递情绪，但凌穗岁看完录像之后，仍然感觉差了点什么。
难道是演技提升buff的作用有限，这么快就超出能帮助她的范围了？
凌穗岁产生了这种猜想，但又很快否定。
在很多细节和情绪的处理上，道具生效时的状态还是比她平常表演好一些。
虽然从绑定系统后，凌穗岁的演技一直在进步，但目前和“大师”依然有些差距。
凌穗岁将自己的表演录像发给唐冰，寻求老师的帮助。
半小时后，唐冰发给她一段视频。对于刚才凌穗岁表演的内容，唐冰又演了一遍发回来，而且没有多余的话。
看来，老师的意思是让她自己去领悟。
凌穗岁将这段视频看了两三遍，可能是为了让她有更直观的对比，唐冰的每个动作、说台词的语气停顿几乎1：1还原她的版本。
但唐冰老师演出来的效果就是比她好，好在哪里呢？
凌穗岁逆着逻辑推，老师对她肯定是非常用心，不然不会特意还原她的表演；但她又没有提供任何引导，说明在老师心中，这个点需要她自己体会，别人说了也没用。
凌穗岁拿出平板，将两段表演同时播放，看了又看。
终于在第五十四次循环播放时，凌穗岁脑海里灵光一闪，她悟到了。
她想明白了，支撑着刘清扬人物底色的，其实是信仰。
这种“信仰”并非指崇拜哪个神明，而是在战火飘摇时代背景下最真挚、最朴素的爱国热情，以及不惜己身，愿意为革命事业赴汤蹈火的满腔赤诚。
说来惭愧，在和平年代长大的凌穗岁，对“救亡图存”这句话的理解还很浅薄。
现在回过头来看，她在扮演秦娴时其实还有很大进步空间。但没办法，这就是演员成长路上的遗憾。
凌穗岁身为演员能代入的信仰，远远不及刘清扬的万分之一。
是她的阅历有欠缺，思想高度不够，所以在使用演技提升buff时，也发挥不出它的最佳效果。
她可以表演出慷慨激昂、掷地有声，可以拆分出刘清扬每个动作、每句台词的心理变化，可以用技巧性的演技拼凑出角色的每个标签……
但如果不能真正理解她的信仰，那她对刘清扬的演绎就永远有形无神。
原来等待着她的瓶颈，是对演员精神世界的更高要求。
凌穗岁将自己的想法整理出来发给唐冰，在等待回复的同时，她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血管都被打通了，此刻莫名有种洗去凡髓，换成仙骨的畅快感。
唐冰：[不错，这是很多学院派演员要面临的困境，你已经摸到门槛了。]
唐冰：[跨过它，你对表演的认知会飞跃到新的高度。]
凌穗岁满心欢喜地回复好，着手去准备更多资料。
她现在不止要深入了解刘清扬，更要了解那个时代。身为演员，一刻也不能停止积累和输入。
另一边，唐冰放下手机，将某个文件夹拖到了桌面。
凌穗岁的进步速度超出她想象，她这个当老师的也不能落后啊。
原本以为要再搁置好几年的项目，似乎可以计划起来了。
第60章
每个角色都是独一无二的女主角
凌穗岁提前一天来到《风雷激荡》剧组，她的酒店房间被安排在夏天对面。
和拍摄《金榜题名》时类似，她的报销待遇是两间房，另一个房间里住着张玟和康乐。
张玟亲自跟来，不止因为她已经结束了产后修养与婴儿哺乳，可以全身心投入工作，也因为她需要亲自到场，为凌穗岁积累人脉关系。
晚上八点，凌穗岁到夏天房间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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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给她开了门之后，就直接往床上躺，连门都是凌穗岁关上的。
“这么累吗？”凌穗岁有些惊讶，“你看上去像一条失去灵魂的咸鱼。”
“明天你就懂了。”
夏天有气无力地说道：“这导演太菜了，根本无法准确表达他要的东西，就只会不停地喊卡。”
凌穗岁：……
虽然夏天的小嘴一如既往的甜，但想到她的外公是裴学海，如果她对导演的水平认知是以裴导为标准……那她会这样想，倒也正常。
顺带一提，“应年”是艺名，他真名姓裴。
凌穗岁怀疑，以娱乐圈的迷信程度，应年要给自己取个艺名，可能是算了生辰八字，担心这个姓氏读音的寓意不好。
她问：“导演是怎么说的？”
“他根本不适合这部片子。”
夏天翻了个面，表情依然是生无可恋：“究竟是哪个（哔——）做的决定，要把一个意识流导演派来拍革命片？上面的人脑袋都是摆设吗？！”
“他就只会说感觉不对，氛围不对，和你谈那些虚无缥缈的意境，我真的听腻了也听烦了，我（哔——）！”
凌穗岁眉毛也跟着抖了抖，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演员其实不怕遇到要求严格的导演，不管对方提的要求有多离谱，至少还有努力尝试，以及协商能不能做到的空间。
最让人头皮发麻的，其实就是夏天说的这种——导演的内心世界很丰富，但如果你不能和他同频共振，那你俩就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
要求高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根本不知道对方的要求是什么。
夏天麻木地说：“而且，因为他是我外公的学生，所以他对我还会额外关照，在我面前说的废话是别人的十倍……”
凌穗岁对她致以同情的目光，这也太灾难了。
不过下一秒，夏天就说：“我和他说过了，你是我外公特别看好的人才。导演很高兴，表示明天会重点关注你，看看老师看重的好苗子和别的演员有什么不同之处。”
凌穗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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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凌穗岁抄起枕头就要打她，刚才还咸鱼躺的夏天灵活地翻个身，并露出了狡猾的笑容。
果然，快乐这种东西，还是要建立在其他人的痛苦之上。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是好姐妹！”
凌穗岁还能怎么办，她也只能在夏天幸灾乐祸的眼神中接受现实。
冷静，情况也没这么遭，说不定是夏天形容得太夸张了……呢？
凌穗岁抱着侥幸心理，而等到她正式拍摄时，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在听过一大段什么“虚无缥缈的烟雾”、“逐渐消散的夕阳”、“树下的阴影紧紧缠绕”之类的描述后，凌穗岁领悟到了导演的核心意思：
我不知道怎么说，你自己看着办吧。
……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