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几近疯癫,笑得无比猖狂:“岁老板,看到这一幕你有什么感想!”
被叫到,站在最前面的男人和白元祁很快对了个眼神,浅笑着倒了两杯红酒,看不出一点儿慌张:“王老板这么久不见,玩这么大何必呢?”
“你懂什么!”王老板眦目欲裂,因为没了门牙,激动时口水无法控制地喷出,“我辛辛苦苦经营了三十年,就因为你!因为你!所有一切都没了!钱没了!家没了!到现在我连吃喝都成问题!你以为我还怕什么,我告诉你岁聿,我现在什么也不怕,我今天就是来和你同归于尽!”
黑夜中,海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却看不清他眼中此刻在想什么,只知道他笑容一点点消匿,冷声道:“我在这,不如直接冲我来。”
景昭已经冻的有些发麻了,连旁边景寻昭也没了动静,她不敢随便转头看。
王老板大笑出声:“岁聿,你当我蠢吗?凭我一个人的力量谁杀了谁还不一定,今日我非要让你尝尝痛苦的滋味。”
“呃!”
脖子被死死掐住,整个人失去平衡狠狠往后撤了一步,她能清晰感受到海浪滚卷,落到脚踝上冰冷的触感。
“别伤害她们!求你了!”嘶声裂肺的声音穿透海风,她勉强睁眼,景母完全不顾往日仪态,半跪瘫软在景父身上,“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求求你放了她们!”
王老板根本不为所动,反而继续一步步后退:“岁聿,这两个只能活下来一个,你说救谁?”
几秒短暂的寂静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王老板情绪更加激动,扯下她的助听器扔到海里,又一次重复了一遍。
“嗡——”
所有一切的声音与她隔绝开,没了听力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景昭感到更为恐慌,第一次落下眼泪。
白元祁悄然凑过来,咬着牙在背后说:“海警还有五分钟到,已经包围这边了。”
男人沉下眼眸,心中早有算计。
这人无非是想毁掉他在乎的人,看他痛苦的模样。
戾气几乎抵挡不住,连眼睛都没眨,斩钉截铁道:
“放了景寻昭。”
他开口的这一瞬间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只有景母疯狂摇头,惊慌看向甲板:“不!!我的昭昭!!!”
景昭迷茫地眨眨眼,她明明听不见,可又清晰地看到了他的唇形。
明明在意料之中……
可心脏还是在得知答案时狠狠瑟缩了一下。
王老板先是瞪大眼睛,而后拿出钥匙将手铐解开,无比平静地看着这群人:“岁聿,你猜错了,我之前说过,你的如意算盘总有打错的那一天。”
他们这群养尊处优,未曾站在生死一线的人永远不会懂真正绝望的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从一开始就一个没打算放过。
凛冽的海风卷起她的头发,用力拍在她的脸上,海上的月光足够亮,以至于她看清了每一个人的神情。
每个人都在喊她的名字,所有人都在拼命想要抓住她,她才恍然意识到,原来“昭”真的也可以是在叫她,真真实实的是她的名字。
星光闪烁,她的坠落就在一瞬间,谁也抓不住。
可是,奇怪,为什么他会露出痛苦的神情?
岁聿,这不是你亲自选的结果吗?
坠入深海,黑暗将她尽数吞噬,没有挣扎,冰冷刺骨的海水疯狂灌入体内,巨大的气压又好像要把她变成一个气球,哪里都疼,疼到感觉自己好像被砸碎了般,一片片散在海中。
好困……
好冷……
好痛啊……
她好像真的要死了。
都说人在死前会在脑海中过一遍“回马灯”,所有深刻的记忆慢慢浮现。
而她。
只看到来景家时带来的小雏菊已在阳台枯萎。
第35章 法则
“滴呜——滴呜——”
广阔的海面被警灯照亮, 恐慌与焦急充斥这片海域。
“队长!找到了!”
领头的警长立刻过去确认身份,穿着快递员服中年男人毫无生机地躺在地上,法医很快鉴定宣布死亡。
他转头问:“另一个呢, 那个女人还没找到?”
小警署摇摇头, 刚刚上岸浑身湿透,灌着冷风打了个颤, 弱弱在一旁说:“已经找了三个小时, 人要是在海里肯定死了……”
队长眼神凌厉地制止了他的话,这么浅显的道理谁会不懂, 海边风大寒凉, 看着警员一个个冻的不成样子他也很为难,下决心道:“再坚持找一个小时,剩下的白天再来。”
无非是打捞尸体, 或许过几天就自己飘上岸了。
“谁允许你们撤的!”嘶哑异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湿透的少年一瘸一拐走过来,还没等队长解释,一拳挥上来, 四周小警署马上上前想要拦住他。
董思阳完全失控,与那帮人滚到沙滩上,双目猩红着大声嘶吼:“谁允许你们撤的!把她找回来!把她找回来!”
“先生冷静一点儿!冷静一点儿!”队长尽可能在不造成伤害的前提下控制住他, “这样下去根本没有意义!天这么黑就算找一整夜也找不到!只是白费功夫!”
“我哥不在你就想随便糊弄是不是!”董思阳反过来扯住他的衣领, 冻的嘴唇发紫,力气不减半分, “要是你找不到她, 我会把你也扔进海里!”
海警队长握住他的手腕, 只是说:“海这么大, 只能白天找。”
“你什么意思,你想说她死了是不是?哈?你胡说什么, 她不会死!她不会死……她只是晕船,不喜欢吃鱿鱼…她怎么会一点儿水性不通……”
精神恍惚地呢喃,慢慢松开手,一步步后退,望着毫无波澜的海面再也没了力气,海天一色,看不到尽头,翻涌上来的浪花用力拍在礁石上,像是炫耀的喧嚣,瘫在沙石上安静地坐着。
他不相信她会死。
明明他才刚和她说好,决不会让她死。
她说过,她会努力。
那时,他明明有机会握住她的。
景昭,你在努力什么?
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他就不和她吵架了。
温热的泪珠掉在手臂上,他怔怔地看着,而后猛地埋在双膝间抑制不住哭出声。
—
医院。
刺鼻消毒水味儿充斥在每一个角落,“嘀——嗒,嘀——嗒……”的仪器音从楼上单人病房里传来。
一束光影落在男人苍白的面容上,乌睫轻颤,他听见耳边传来悉悉索索地喊声。
“岁聿!”
“岁哥,你醒了吗?”
杜明君走到床头查看数据,测量他的额头,已经不烫了。
那日岁聿随着一起跳下去,漫无天际的海面在他们四个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