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说,可是这样病好不了的。
姜兴就说,好不了就好不了,无所谓。
这话实在说的很任性。
有一次姜兴实在病得太重了,半夜发起高烧来,佣人发现之后就将他送到了医院里。
陈一第二天过去的时候,看见姜兴躺在床上,他脸色很苍白,眼睫微微敛着,显得很乖巧。
那个女医生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要按时吃药,知道了吗?”
姜兴不说话。
她以为送姜兴来的佣人是他的叔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糖:“听你的叔叔讲,你很乖,是个好孩子。”
女医生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觉得吃药苦的话,吃完之后就吃颗糖,吃了糖。”
陈一不记得那女医生长什么样了,只依稀记得是长发,很柔顺,说话也轻言细语的,很温柔。
不过自此之后,姜兴就不再排斥吃药了。
又是一阵风刮来。
夜里风大了,吹起来都是呜呜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低泣。
外面很安静,来往路人很少。
这外头简直滴水成冰啊。陈一心想,简直比那会儿下雪还要冷。
他将伞抬起来一些,在视线里倏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两个人相对着,默然不语。
陈一思索了一下措辞,最后还是决定化繁为简,他眨了眨眼睛,然后讲——“好久不见。”
姜兴穿黑衣,一个人,没打伞,在夜里显得格外的清瘦且苍白。
他望着陈一,忽然顿在了原地,然后几步走向前。
陈一被紧紧抱住了。
这动作太急促了,太用力了,陈一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在互相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声。
他勉强将手抬起来一些,将伞分过去一半。
这拥抱很熟悉。
让陈一想起了小时候自己替姜兴挡刀那一回。
这姿态很执拗,也很脆弱。
就像是拽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雨忽然大了起来,落在雨棚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有一些溅到了陈一的手背上,他甚至觉得有些疼痛。
陈一没有说话。
姜兴也没有。
时间被拉得很漫长,且缓慢。
寒意四溅,水珠连成一串儿从屋檐下坠。
街上已经彻底没有行人了,大多数人都挤在街边商店屋檐笼出的那一片空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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