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之中,枝干粗壮,针叶上挂着沉甸甸的雪,有的被压弯了腰,却倔强地不肯折断。
整幅画以素净的白为主色调,间或点缀着深褐的窗棂、墨绿的苍松,冷暖色调交织,意境有缘而静谧。
但他不会问她“你喜欢这里吗?”
她一定讨厌这里,这里还有一个名字,叫牢城营。
她此时抱着他,说:“愿岁岁如此,与君共赏这山间明月。”
他下意识不信,但还是为此感动。
她今日还作了另外一幅画,是朱红色的游廊,雕龙画凤的廊柱,庭院里的太湖石错落有致,瘦、皱、漏、透之态尽显,石旁是一湾清池,雪后初晴、波光粼粼。
有八角亭,有梨花桌,有三三两两的贵女,有宝蓝色绣牡丹的大氅,有金丝攒花的如意绦,有穿梭往来的丫鬟,或手捧茶点,或手持香巾。
江清辞没有张口,但在心里道:“云舒月,会回去的,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回去的。”
江清辞的保证必会有效力。
云舒月只听见他的心跳声,对他道:“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去哪儿我都愿意。”
他揉揉她的头,她也不知道他信没信,她现在常怀疑他,也不知他是不是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上她的当。
第47章 事情便就先这么定下吧。……
待在山顶站得实在有些冷了,他揽着她的肩回了房间。
待沐浴完,他伸手拿过妆奁边上的小盒子,打开盖子,里面是细细的珍珠粉。
云舒月道:“别忘了加一些玫瑰露。”
江清辞又倒了一叠玫瑰露,拿个小勺,把珍珠粉和玫瑰露搅和在一起,搅成糊糊状。
“这样可以了吗?”
“可以了。”
云舒月坐在妆台前,拿木梳将头发梳好,全都垂在肩头,然后拢起来,用丝绸做的罩子罩起来,屁股挪了挪,仰起头:“可以抹了。”
江清辞透过镜子看她,嘴角噙着笑:“头再抬起来些。”
他捏着她的下巴往上抬,云舒月由他摆弄:“鼻子两旁要多抹一些。”
“嗯,知道,别动。”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
“今日可累着了?”她轻声问道。
“算不得累,家中有贤妻操持,为夫便不觉得累。”
云舒月脸上被糊上了厚厚一层粉霜,头发也都被包成了一个蘑菇的形状。
江清辞在她鬓边落下一吻,随后起身,拿起一旁的棉被,开始仔细铺床。
刚铺好一边,云舒月往上一坐,江清辞放好枕头,她便一趟,两人动作默契,有条不紊,很快便都排排躺下了。
两人躺在床上,江清辞起身吹熄了蜡烛,云舒月侧身依偎在他怀里,江清辞手臂轻轻环着她。
黑暗里,只听她轻声说道:“清辞哥哥,晚安。”
“晚安。”
他顺势躺下,手掌在她腰上,也不乱碰别的地方。
云舒月嘬着他的手臂,嘬得他浑身痒痒,不自在地动了动。
第二日一早,云家升起了炊烟,柴火气飘了好远。
云舒月回到家中,王姨娘肚子已经显怀了,仍在灶膛前忙活着。
云舒月看得胆战心惊。
“父亲,不是说别让王姨娘忙活了嘛,你怎的还这么不上心。”
云明旭一脸不在意:“寻常人家的妇人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哪用那么小心,再说了,家中其他人都不会做饭,你又不让你两个妹妹忙活这些,她不做谁来做?”
云舒月气呼呼地坐下,是啊,王姨娘不做,谁来做?反正她不做。
“四妹,你今日怎么又出去这么早。”
云舒月冷冷喊住云梓莹。
云梓莹小声道:“二姐,我有点事。”
云舒月心里感到奇怪,这四妹好几回早出晚归的了。
王姨娘也不管管她。
说到这儿,云舒月看向王姨娘,王姨娘视线有躲闪,许是知道女儿做什么去了。
待云梓莹走后,云舒月私底下问她道:“王姨娘,四妹做什么去了?”
王姨娘道:“也没什么,就是,李家有个男孩子……两人正在接触。”
云舒月瞪眼:“什么!王姨娘,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王姨娘无奈道:“二小姐,我知道你想的什么,但,回京的事情还遥遥无期,女孩子的年纪可不等人。”
云舒月自己都二十一了,除了在江清辞身上使过劲以外,从未在意过年龄。
没想到王姨娘竟这么着急。
“可,可你要四妹嫁个同在牢城营的罪犯,又有什么意义呢?”
王姨娘道:“大家都是罪犯,在这牢城营也有个照应,二小姐,梓莹自己也愿意,那李家公子,是她从前就仰慕的,只是从前二人差距太大,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了,她也想……”
云舒月仰躺在椅子上,所以,所有人都认为,回京是件遥不可及的事情对吗?
她侧头看向坐在房间内喝茶的父亲,只有父亲,只有父亲跟她一样,从没放弃过回京的“妄念”。
她长长地叹了声气
“王姨娘,随便吧。”
她现在很伤心,很绝望,有一种,只有自己在幻想着什么的感觉。
王姨娘不愿意说这样的话,但还是不得不提醒她一句:“二小姐,就说那位江三公子,现在也还没给个准信儿要娶您呢,您还是早些为自己操心才是。”
云舒月闭上眼,决定封闭自己。
要问她慌不慌,焦不焦虑,她也慌,她也焦。
年龄的确是个大问题,再等三年,她都二十四了。
回京之路的确遥遥无期,难不成,她这一生,也就这样了吗?
“王姨娘,我与江清辞已经……已经……”
她一直认为事情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现在忽然感到十分无力,事情真的……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吗?
“算了,随便吧。”
王姨娘扶着肚子,语重心长地对她道:“现在牢城营的日子好过,二小姐,也别光是贪图享乐了,该好好筹谋。”
云舒月咬牙道:“你的筹谋,就是给四妹找个罪犯做夫君?”
王姨娘两手一摊:“咱们都是罪犯呐,那不然怎么办呐。”
云舒月本来觉得,王姨娘只是太过憨厚老实,就是个老好人,现在发现,她这脑子怎么不转呐。
“二小姐,做人,还是该务实一些的。”
云舒月抬眼瞪她,王姨娘对着她笑,笑得语重心长,笑得温柔似水。
云舒月捏紧拳头,她不该管这些的,当初孙姨娘带着五弟走的事情,她也没管的。
可是王姨娘做饭实在好吃,四妹又实在可爱。
“王姨娘,父亲说的,家中所有人都得听我的吩咐行事,我现在命令你,立刻让四妹停止与李家公子的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