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相夫教子、大富大贵。”
阮鸢闻言顿了顿,指尖被绣花针|刺破,凝出小小的血珠子来。她侧过脸,久久看着阮楠,在听到了妹妹的心里话后,更不知该如何告诉她自己的愿望。
她只问:“若我带你去往天都,再给你找个小宗门安心修行……这样不好吗?”
阮楠垂下眼,忽然笑了一声:“那个宗门,会有公仪家大吗?会有阮家大吗?如果没有,我为什么要去?因为我不配吗?!”
她扬起声音,情绪似又要失控,可抬眼对上阮鸢那张哀伤又文秀的脸,颤抖了一下,整个人忽地又冷静了。
“对不起,”阮楠自问自答地轻声道,“不过……也没关系了。”
后来的日子对于阮鸢而言,像是一场太过迷离的梦,阮楠像是梦里翩翩来去的蝴蝶,时不时出现,却又仿佛一直都不在她的身边。
她的嫁衣绣好了,本就枯燥的日子变成了更加乏味的等待。她发现自己时常有魂不守舍的感觉,分明前一秒还在想跟阮楠交谈的措辞,后一秒便会完全忘记自己备好的腹稿。
她对时间的概念也变得有些模糊,明明前一晚休息得很早,可第二天临近巳时三刻才起,却依旧感到非常疲惫。
如此日夜,不知过去多久,有一日,公仪家派人给她试妆。
阮鸢被人摆布着戴上华冠,穿上婚服,点了花钿,上了红妆,从清晨浑浑噩噩地忙到正午,刚来得及瞧一眼铜镜中的自己,隔壁房间,却忽地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阮鸢愕然一霎,随即白着脸夺门而出,一路飞奔到阮楠的房中,恰恰对上妹妹半张被暗红色印记覆盖的面容。
“小楠?小楠?!”阮鸢扑过去,一把将阮楠抱在怀中,她用力掰开阮楠捂着脸的手,将那块夸张的伤疤瞧得真切——那不是普通的烫伤,而更像是某种残忍的邪术从体内释出,熏蒸于面目,一点点蚕食了少女原本光洁的皮肤。
阮鸢对阮家的术法知之甚少,手足无措,只是心惊:“你到底是怎么了?”
随即跟上的公仪族人,却在看到那伤疤的瞬间了然,暗中对视,眼神复杂——这俨然就是阮家女眷修炼尸阴之气的反噬了。
只是不知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小丫鬟,又是从哪里弄得的修炼之法。
阮鸢痛心疾首,一边传人唤医师,一边抱着妹妹轻声地哄。
彼时,阮鸢那张上了红妆的芙蓉面,与阮楠那半边伤疤的小脸相贴,太过割裂,仿若生于两个世界。
阮鸢紧紧贴着妹妹的额头,余光瞟见公仪家面容淡漠的族人,莫名的难堪和愤恨直直涌上心头。
她的视线渐渐模糊,温热的泪水不受控地滚落下来——潮湿的,咸涩的,同时沾上了姐妹二人的皮肤。
那是最后一次,阮鸢感受到那种类似小时候的,肌肤相贴、密不可分的亲密。
她并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阮楠抬手抹去了姐姐潮湿的泪水,低垂的视线冰冷,如同……从深渊爬上来的怨鬼。
第49章 再次相逢,竟一时无言。……
阳光从木窗的缝隙透入房内,将床前一小块地面照得宁静而温暖。池倾听着阮鸢曾经的经历,心中却并没有因为眼前的景色而回温半分。
她只觉得……大家的生活也太艰难了。
即便知道三连城人人都不好过,人人都有不得已,即便知道阮鸢曾经的日子也一定一言难尽。可真听到了前因后果之后,池倾却连叹气都不知该为谁叹了。
“所以在你出嫁前的那段日子,阮楠一直背着你偷偷修炼谢家的术法?那最后种于你俩体内的蛊,又是从何而来呢?”
阮鸢道:“这件事具体的原委,其实我也没时间查明。不过我猜测,当时阮家与公仪家结亲,中途一定谈到了许多交易,那段时间公仪家陆陆续续送了很多彩礼进门,其中不乏一些公仪家的灵蛊灵丹。小楠在阮家和底下人结交甚广,或许很早之前就知道了这种蛊的存在了。”
池倾道:“你二人彻底调换身体,是在你出嫁之前完成的么?”
阮鸢摇头:“是在出嫁的路上呢。”
阮鸢出嫁的队伍并不长,一顶花轿,几箱嫁妆,与南疆的平常人家相比,已经好上太多,可对于修仙世家而言,却又落魄到不可思议。
在前往天都的那一路上,阮鸢昏昏沉沉——她想不明白自己体质为何会差到连坐个轿子都会头晕眼花。
阮鸢坐在轿子里吐得昏天黑地,少数清醒的时间,却又来不及思考自己的事,只顾着拉着阮楠,温柔耐心地叮嘱着进入天都之后的事情。
备嫁的那段时间里,她其实已经替阮楠询问过多次关于修仙求学之事,甚至几番修书前往各个势力较小,但掌门人品名望靠谱的门派仙山,试图用自己现在和将来那表面光鲜的身份,替阮楠寻一条稳定的出路。
她将自己这些日子来做的准备一点点说与阮楠听。山路颠簸,马蹄声时不时打断阮鸢的话,而阮楠不发一言地坐着,表情冷淡,像是块无知无觉的石头。
阮鸢
看着妹妹的神情,心中涌起无能为力的失落。她莫名有些生气,但那零星的情绪,却在她目光落在阮楠脸上那疤痕的瞬间,又被自己强行压了下去。
阮鸢想,若不是自己没有及时告诉阮楠她真实的身份,说不定她也不会偏激到,一定要去修习公仪家这种显而易见不适宜女子修习的术法。
阮鸢沉默下来,将视线投向半遮半掩的车帘,忽然却又是一阵晕眩翻涌而起。
她撑着脑袋,苦恼地将脸贴在壁上,车轮滚动的声音、马蹄点地的声音在耳畔越发清晰,几乎将阮楠的声音吞没:“姐姐,你既然如此满意这条你为我选择的路,不如……你亲自来走一走,好吗?”
阮鸢怔了怔,迷迷糊糊地抬眼看了阮楠一眼,却被妹妹脸上那种阴翳的神色吓住:“小楠,你刚刚说什么?”
阮楠乖巧地坐在她眼前,弯眼笑了起来,慢悠悠地道:“我说,姐姐也来尝试一下,这种从小到大都被人操纵着,没有选择的人生,好不好?”
——从小到大都被人操纵着,没有选择的人生??
阮鸢呆呆地看着妹妹,心口涌上一阵荒凉的寒意。她不明白阮楠为何会这样想……她如今为了阮楠筹谋的一切,难道不就是为了让她有更多选择的机会吗?
阮鸢感到自己透不过气来,于是抬手将车帘掀起——窗外在落雨,雨丝飘到她的身上、衣上,大红色的织锦顿时便蒙上了一层水雾。
阮鸢的眼睛盯着那鲜艳的红,在心里暗暗道:到底谁才没有选择呢?
嫁往公仪家的她,难道有什么选择吗?
鬼使神差地,阮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