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他,必然四处搜索,一个柜子能藏到几时呢?
但封鸦鸦一副你不藏起来我不走的样子,他只能勉强就着她的手起身进了柜子。
外面的声音已经很近,裴纪堂倚靠着柜壁平复呼吸,摇头示意封鸦鸦快走。
他无法藏,也不打算藏,私印在他身上,就算他们要他性命,他也能以此做筹码延缓他们去追封鸦鸦的步伐。
女孩双手抓住裴纪堂的左手,定定地盯着他的眼睛看。
“裴明府……”
她忽而小狐一样狡黠地笑了:“我平生不欠裴家人人情,还你啦。”
“还请明府,勿要出声,好好休息。”
她双手一并,裴纪堂戴在左手上的黄铜戒指被拽了下来,后者脸色骤然变化,伸手想要阻拦,却被塞回柜子里。
戒指上的暗扣在摩擦中滑开,露出小指甲大的一个滚轮。上面正是四字,裴纪堂印。
“你怎么知道……”古怪的问题。
那双眼睛灼灼地望着他,问话的语气却轻柔缱绻如情人的低语。
那个女人站在那里,手无寸铁,柯伏虎却莫名地感到强烈的不祥与恶意。
于是他退后,抬起手来,身边士兵的枪尖倒向她,她眯了眯眼睛,慢慢塌下后背,像是个准备屈服的动作——
——也是猛兽在准备扑击时的动作。
河风大起,芦苇骤然倒伏,站在最中的臧州兵感到一阵疾风掠过了他们。
视野随即如同被风卷飞的落叶一样飞出去,细线般的月亮落下血泪,黑暗从头顶奔涌而下。
被峨眉刺切断喉咙的士兵摔在同伴身上,封赤练轻巧地从他们之间穿过,袖中沾血的锋刃刺向柯伏虎面门。
他悚然振刀而起,格住刺下来的峨眉刺,旋身将力卸向一侧。
封赤练后跳站直,柯伏虎稳住身形,两个人都轻轻嘶了一声。
这是第一个招架住了她一击的人,不是修士,只是个普通的凡人。
习惯了一击必杀的封赤练甚至有点茫然,她试探性地探出神识,什么都没试出来。
而柯伏虎的内心剧烈动荡着。
关节和臂骨都传来不祥的疼痛,他似乎感觉到那上面已经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这个女人不用长枪,不用刀剑,在她站定时他才看清她抓在手里的是什么。
那是一对嗡嗡旋转着的奇怪兵器,沾染在刃上的血迹像是细碎的花瓣般被甩出去。
它并不比匕首长多少,用短武器对抗长武器简直是天方夜谭,但他多年战斗留下的第六感告诉他,就算他手持长枪,也绝不能和她单挑。
无人回答,少女脸上带着明艳的骄傲抽身而去,柜门合上了。
封鸦鸦不太认识淡河县城的路,几次出来都是跟着封赤练,活动的范围也只是府衙到医棚。
她紧紧抱着怀中的官印,攥紧那枚戒指一样的私印顺着巷子向外跑去。
现在不知道哪里有暴徒,哪里是安全的,她只能凭借本能往火光的反方向跑。
“追上那小倡 /妇!妈的,坏我大事!”
身后的叫骂声和脚步声逐渐迫近,怀中沉重的金属拖累她的脚步,封鸦鸦感到过度奔跑简直要让自己的喉咙翻上血腥,她跌跌撞撞地钻进一个巷子,一头扎进悬挂的织物之间。
这是什么?是个洗衣坊吗?
封鸦鸦不清楚,她用力地把自己缩到角落里,用从竹竿上掉下来的衣服盖住自己。
脚步声逐渐近了,隔着布料能看到隐隐约约的灯火,她捂住嘴,蜷起脊背,屏住呼吸。
“喀喇。”旁边的木门突然开了一道缝隙,一个头上戴着白绢花的妇人探头出来,一脸紧张地张望着,大概是被刚刚封鸦鸦打翻衣服的声音惊了起来。
蜷缩在衣服里的女孩从缝隙里露出小半边脸颊,正好和那女人对上视线。
“你是……”
没来得及说出完整的话,灯笼和火把的光骤然照亮巷里。
几个汉子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一把把没来得及关上门的女人拽出屋来。
“你!老实点!老子问你,有没有看到个小贼抱着包袱跑过来了?”
女人像是被拎住脖子的水鸟一样挣扎了两下,声音发抖:“没看到。”
“没看到,哼……别让老子发现你扯谎……”那汉子踢了两脚满地的衣服:“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有只花狸子跑上来,把杆子打翻了。”她细声细气地说,并不住地缩着脖子。
几个人不听她的话,粗鲁地把散落满地的衣服踢开,封鸦鸦又向角落里缩了缩,抓紧盖在身上的衣服。
就在这个瞬间,那女人突然暴起,像是要撕下一块肉一样猛地咬住最近那个人的手臂,对着巷口外嘶声:“封小女郎快跑!”
被咬住的那人吃痛,抬手呯地把她摔在了墙上:“妈的!猫在外面!追!”
脚步声和灯火散去了,封鸦鸦手脚并用地从衣服里爬出来,爬向那个从墙上滑下来的女人。
第41章
觐见
苏里孜的意思是,解除边境六城的防护,把它变成双方共有的过渡地,榷场的建立掌握在寒魁人手里,这意味着交易要向寒魁纳税。最后,这摆明了就是要伸手要钱,年年要,名头好听,但实质上和战败赔款没什么区别。
朝堂里声音渐渐大了,有愤怒的人几乎要冲出来进谏诛杀这些无礼的使臣。苏里孜镇定地面对着所有人,不看,不动,双眼中有高贵的傲慢。
“很不公平吗?尊贵的各位,难道你们只想要好处吗?”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进个城都费劲。
用户:封赤练。
修为:筑基后期(大概)
主线任务:得道飞升,回归二十一世纪。
当前任务:别在两个月后被雷劈死。
当前节点:带着一个鸦鸦挂件被卡在淡河县县城外进不去。
越往城墙下走,那黑气就越淡,好似走入雾中,雾本身就不分明起来。
封赤练已经做好准备看到城门大开满地腐骨的画面,谁知道到了城门口才发现这地居然有活人。
不仅有活人,城门口巡逻盘查的兵卒也神色如常,拦起人来特精神。
“城中疫,明府有令,闲杂人等不得进出城门。”
封赤练瞥了一眼挡住前路的守城士兵,目光飘上城墙去。
这城墙对她来说简直只有几个台阶高,如果她想,挑个深更半夜她甚至能直接翻过去……
但她自己一个人好翻,带着鸦鸦就不那么好翻了。她目光落回鸦鸦身上,微微蹙了蹙眉。
老守城官约莫五十多岁,冬日日光落在他脸上,镀出一层汗津津的深色。
从十日前裴县令下令以来,他就一直站在这里压阵。
眼前这年轻女人听完士兵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