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知道又坏了他的好事,求生欲很强地望着他:“是他先推我的。”
聂云间几步上前,低头在她肩上投下阴影,封赤练不自觉往后退一步,生死薄上的字不自觉浮现在脑海——死时众叛亲离吗?
看见聂云间的表情。她欲言又止,天天就凶人,死了就死了吧。
聂云间冷冰冰道:“你给我老实点。”
“我很老实啊,他才不老实,”封赤练意有所指,“刚刚那个是谁啊?”
她一直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向恶鬼逃离的方向看去,聂云间一时也分辩不出她刚刚的害怕是几分真几分假。毕竟刚刚那一推可不是开玩笑的。
聂云间脸上辨认不出情绪:“跟踪的。不长眼的废物而已。”
封赤练:“那大概派他来的那个人就是我们要找的。为什么他只跟踪你不跟踪我啊?”自己看起来有这么人畜无害吗?
聂云间突然不冷不热地笑了一下:“可能觉得你脑子不好。”
他什么意思!
封赤练暗自磨牙。自己就算前世开局在阴山给关阴子这老杂种做药羊,好歹也能活到最后反杀他。而聂云间呢?开局这么好,死却死于背刺。究竟谁脑子不好?
她双手交叉:“现在怎么办?不追他吗?”
聂云间不疾不徐收起剑:“老实待着,我在它身上洒了追踪粉。跑不了多远,倒要看看是哪个废物躲在这装神弄鬼了这么久。”
封赤练越想越不对:“你不会是故意放走他的吧?”
聂云间没有回答,往一旁的客栈走去,傻子都知道他在放长线钓大鱼。封赤练顿时感觉自己被耍了。死人,死人。
她跟在他后面,越看他背影不爽,巴不得现在就上去给他捅两刀。
少年似有所感般回头。
封赤练个子比他矮了不少,特别是低头的时候,他能看见她的发旋,还有忧心忡忡的表情,她似乎不太敢看四周,毕竟这里是酆都城,周围都是鬼,几乎很少见到生人,更何况她还无修为傍身。
聂云间若有所思:“你很怕?”
封赤练很快进入状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就怕鬼。你说,蜡烛现在燃了多少了,我们在这耽搁一天会不会赶不上啊?”
聂云间冷笑:“那你一个人回去不就行了?”
封赤练:“不行。我怕路上被吃了。”
聂云间:“你很怕鬼?”
封赤练疯狂点点头。
“可你家人说不定现在就在酆都城内。”聂云间勾唇。
封赤练一愣:“你陪我找吗?”
聂云间:“不陪。你爱上哪找上哪找,只要别哭着喊救命。”
封赤练:“你就没有要找的人?”
聂云间:“没有。”
她刚想说找父母之类的,但想起聂云间父母怎么死的,乖乖闭嘴。算了,他这个人就是生性凉薄,能指望他有什么温情。
店小二看了他们一眼,面无表情道:“这地方是给死人住的。生人勿入。”
聂云间拔剑指着他咽喉:“现在可以入了吗?”
封赤练怕他又闹出什么事,一个劲要他冷静。
店小二沉默一会:“随我来。”
客房只有一间还好,封赤练能接受,因为以聂云间的性子,肯定自己滚的远远的。只是推开客房,面前横着两口棺材。
墙上悬挂着白纸黑字:生同衾,死同穴。
她顿时心情精彩。
店小二露出个诡异的笑容:“天字房,这是我们小店卖的最好的,欢迎两位客官入住小店。一祝您顺风顺蛇,二祝您入住愉快,三祝您早日投胎,不入畜生道。”
封赤练:“……”
房门关上,她背靠着房门问:“聂云间,虽然现在和我们想象的不太一样,但……总要养好精神才好找人是吧,你睡左边的棺材还是右边的棺材?”
聂云间:“两口都留着给你睡。”
“那你呢?”
“再吵把你丢出去。”
聂云间不搭理她了,闭眼打坐。封赤练凑上前,好奇打量,这聂云间在这修练感觉和之前见过的那些修士没什么两样,怎么就他天师?难不成有什么秘法?
凑得越来越近,空气中飘荡着若有若无的桃花香。他突然睁开眼,撞见封赤练黑白分明的眼睛。呆滞了一瞬。聂云间忍无可忍:“封赤练。”
封赤练退避三舍:“我没吵你。”
早知道就不好奇了……
少年站起身,语气冷冰冰:“之前不是很怕我?”
随着距离拉近,他衣服上的皂角香越发明显,普通却又好闻的很。
封赤练一愣。
聂云间垂眸,冷笑:“现在就不怕了?”
封赤练回避道:“我要睡觉了。我要养好精神。你那追踪粉靠谱吗?”
聂云间语气很凶:“封赤练,别给老子转移话题。”
室内有一瞬的安静。
然后封赤练道:“我睡外面。”
她很麻溜就出去,动不动就凶人,鬼才想和他待在一起……
聂云间本以为她过一会就灰溜溜跑回来了,继续在原地打坐,谁想聚气聚了半天始终聚不起来,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拿起放在自己身侧的桃源剑,走出房门。
封赤练是真的睡外面,把几张长板凳拼在一起就是一张床,聂云间鄙夷道:“这你都能睡着?”
封赤练早就察觉到了:“我年少时睡得地方可比这里简陋多了。”
聂云间:“多简陋?”
“很多人挤在一间屋睡,很闷,夏天很热,到处都是汗臭。”
聂云间:“这就是你说的老家。听上去不怎么样。”
封赤练听了想打人了:“不是。你别乱说话。不是我老家。是另一个地方,离我老家可远可远了。”
她随口胡诌:“后面闹饥荒了,我们搬家,搬到另一个地方的破屋,住了很久。”
其实是刚穿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年,桃花妖一族被圈养在阴山,作为关阴子的药羊。她还记得山庄内高高的白墙,困了自己百年,直到百年后亲手杀了关阴子这老杂种全族才走出那道白墙。
她回过神,问:“聂云间,你呢?有过很艰难的岁月吗?”
聂云间抱剑:“为什么要有……”
封赤练想了想:“挺好的,这辈子顺风顺蛇的。你前世一定积了很多德。”
聂云间却说:“未必,我师父是位巫祝,他说是因为我前几世过得太苦了。”
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聂云间不耐烦地撂下一句狠话:“既然你喜欢睡这就让你睡个够,晚上要是哭着来敲门我要你好看。”
巫祝?封赤练记得百年前让自己跪了三天后言而无信的老不死也是位巫祝。她顿时心情都不好了,这师徒俩一个德行。
还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