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陈豫景还要会说情话。随即,她像所有即将陷入爱情的女孩一样,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只对她一个人这样说过。陈豫景无奈道,大小姐,我根本移不开眼。这个是真的,梁以曦天真地想,毕竟眼神不会骗人。那个时候,城堡里的她心思单纯,觉得认识的所有人都是表里如一的。
于是,当一夜之间天翻地覆,陈必忠面目狰狞起来,她也完全变了一个人。
她对陈豫景说,你不要再来了。
“我自己的事我会自己解决。”
她说得坚决,做得也坚决。
公主大张旗鼓地赶走陈豫景,然后回国处理自己父亲的后事。
前来吊唁的人寥寥。因为梁瀚桢的事渐渐朝畏罪自杀的方向定性。
来的人都会貌似关心地问一句梁以曦日后打算。毕竟,梁瀚桢名下所有财产都被冻结了。
梁以曦说已经打算好了,不用费心。
她强迫自己变得坚硬、无坚不摧,仿佛一尊沉默的雕塑。别人休想看出她的一分一毫。
其间也不断有人找她。不是在正式的场合。要不在住的酒店一楼大堂、要不就是街上随便一家咖啡店。有男有女。他们会问她一些看起来讳莫如深的问题。梁以曦是真的不清楚。梁瀚桢根本就不会让她插手他的公务。就算是她的大学专业,也和金融毫不相干。
后来,不知怎么,这些人就不出现在她住的酒店附近了,也不会在半路突然拦住她、吓她一跳,再问一些有的没的。
梁以曦没有仔细去想这背后的关节。她早就精疲力尽,哭都哭不出来。
之后回到英国继续学业,按部就班的,梁以曦以为事情就这么尘埃落定了。
即使某天银行通知账户冻结,她也只是十分平静地选择关闭申诉,然后打开兼职的网站。w?a?n?g?阯?f?a?B?u?页?????????ě?n?②???2??????????m
只是突然有一天,十月中旬的时候,梁瀚桢的心腹江宏斌不知怎么跑到了英国。此前他们一直有电话联系,账户冻结的时候江宏斌也问过要不要帮助,话语里很有把握的样子。梁以曦拒绝了。可那天,他一脸惊慌,进门就塞给梁以曦一支钢笔,说他对不起她的父亲,她的父亲是无辜的,是有人戳了个天大的窟窿,需要她的父亲背锅。
又说这支钢笔跟在梁瀚桢身边许多年了,现在只能还给她。
江宏斌看上去和亡命之徒没什么两样。
他一身狼狈,胡子拉碴,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好像在忏悔,又好像欲言又止——似乎只要他狠狠心,再对梁以曦说半句,或者,只是说出一个人名,那眼前这个被梁瀚桢视若珍宝的女儿,就会走向和梁瀚桢一样的下场。
他站在玄关,不停地扭头盯住门上的猫眼朝外警惕。最后,他还是没多说什么,千叮咛万嘱咐,让梁以曦就这么一直待在国外,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话,也不要和任何人说见到自己的事。
第二天,梁以曦就在推送的边角新闻上看到江宏斌在附近酒店自杀的事。
那一个下午,她把新闻看了几十遍,每个单词她都认识,但脑子里就是组织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此前二十年的人生,至此,彻底掀了个底朝天。
她不知道该信谁。
江宏斌也好、陈必忠也好,所有人的话都不一样,所有人都在掩盖什么。而她什么都不知道。
事情远没有结束。
之后半个月,梁以曦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但她那一阵睡眠状况堪忧,心跳总莫名加速,整个人心神不宁的,所以她不是很确定。
直到某天回家,看到一地狼藉的卧房和客厅,梁以曦靠在门边,吓得站都站不起来。
她躲进浴室,一边哭一边给在伯明翰的苏瑶打电话。
电话里,她的语气还是很镇定的,她说能不能去她那住一阵。
苏瑶如释重负,说你总算愿意来了,我一直很担心你,快来,我们一起过感恩节。她以为梁以曦还沉浸在父亲去世的打击里,她不知道梁以曦快要崩溃了。
只是在上火车的时候,梁以曦改变了主意。
因为她看到了跟踪自己的人。
和回国那阵一样,还是那两个一男一女,他们朝自己走来,笑着,寒暄一样的语气,直接道,梁小姐,上个月有没有见到什么人。
梁以曦站在原地,蛇信一样冰冷的恐惧沿着脊椎骨一寸寸往上,周遭空气都变得稀薄了。
来人相互对视一眼,依旧笑着的模样,说梁小姐不必紧张——
只是话没说完,梁以曦就受不了了,她双目通红,狠狠瞪着那两个人,开口尖利:“不必紧张?!”
她歇斯底里,质问是不是他们闯入的自己家,又问他们知不知道江宏斌死了。
“他死了!是不是你们干的?!是不是?!”
所有人都朝这里看来。
车站巡视的警察也望过来。
瞬间,那两人比她还要害怕,他们一左一右靠拢安抚:“梁小姐,我们就是问问,别激动好吗?”
“滚!”
梁以曦疯了似的,用力挥开两人,大声:“滚——”
她拎起行李跑回了公寓,再次躲进浴室嚎啕大哭。
春鈤
直到苏瑶打来电话,问怎么没在车站等到人。梁以曦抹干净眼泪,哑声说学校临时有事。
苏瑶察觉不对劲,问要不要过来一趟陪陪她。
梁以曦吓了一跳,说不要。下意识里,她觉得这件事不能再让不相干的人知晓了。
“真的没事。其实要换房子,还要找合适的兼职......还是不去了。事情太多了。”
镇定下来后,她找了个理由。也是完全属实的情况。
挂了电话,苏瑶给她转了一笔钱,说先应急,以后再说。
梁以曦又蒙着脸哭了。
她感觉自己在走钢丝。
江宏斌的新闻每个单词她都能背出来,被人翻得乱糟糟的屋子也好像就在眼前,心脏仿佛从高空坠落了无数次,每次都让她恐惧到呼吸暂停。
那个下午,她躲在浴室的角落哭了不知道多久,惶惶不安之际,外面传来门铃声。
只是那个时候,门铃对她来说就好像死神的脚步。
她呆呆坐着没动。
门外的人坚持不懈,梁以曦怀疑是那两个阴魂不散的男女。
她摇摇晃晃站起来,奔进厨房找了把水果刀,对着玄关一边哭一边声嘶力竭:“你们要干什么?!”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门外倏地一静。
过了会,传来陈豫景冷静的声音。
“曦曦,是我,发生什么事了?”
第4章 糟糕 只是眼下这个姿势,暧昧得很。……
仿佛在毛骨悚然的深渊尽头看到一盏忽明忽暗的灯。
梁以曦愣在原地抽噎,反应过来踉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