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桢的爱女之物,只是被江宏斌利用了下。
不得不说,他的这个计划本身还是十分缜密的,既可以为自己争取出逃的时间,也能让辛高勇有所忌惮。只是他没想到,辛高勇就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一边调查梁以曦,一边弄死江宏斌,而江宏斌前脚一死,他后脚就通过何耀方挪到梁瀚桢的位子上。步步紧扣、处心积虑。
陈豫景一晚没睡。
文件打印出来后,天一亮他就联系了赵坤。赵坤可谓吓得不清,还当自己在做梦,听完愣是半晌说不出话。
“你说多少钱?”他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陈豫景沉声重复了一个数字。
赵坤脸色煞白,他往后靠了靠,跌坐在床边,喃喃:“梁瀚桢是在保汇富......”
“你们待着别动。”
陈豫景微愣。
他的上司罕见的当机立断。
赵坤似乎在房里转了圈,他的语气又变得和平日不一样,急躁许多:“把文件整理出来,等我去问问......”
陈豫景皱眉,意识到什么,便听赵坤冷声道:“牵涉太大了,这么些年......我总得问问。先这样。”
其实那个时候,陈豫景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只是事情太庞大、太复杂,所有直接的证据链都只在辛高勇一人身上,所以之后发生的事,他一度也以为是辛高勇狗急跳墙的授意。毕竟他之前就这么做过。但当一切落定,事情无可挽回,重新复盘整件事的时候,才发现他从一开始就是愚蠢的。他甚至还在中间递了一刀,然后正中到自己身上。之后整整五年,他都没办法从这件事里走出来。
梁以曦打来电话邀功的时候,陈豫景正和方城在那间逼仄的档案室里处理那一千页的资产明细。
方城确实在第二天中午回到了渠田。陈豫景没有说什么。只要原则之内,下属的一些临时状况他是可以理解的。
电话那头,她调整作息好好睡了一觉,嗓音慵懒又甜蜜:“立大功了我。”
陈豫景笑,起身朝外走去,关上门的时候对她说:“对。”
“是和爸爸有关的证据吗?”虽然只看了几眼,但梁以曦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梁瀚桢会做那样的事,便问道。
陈豫景没说太多:“是江宏斌和另外一个人的。你父亲这些年心力交瘁。”
梁以曦微微一愣,半晌没说话。
远远看见两个人朝这边走来时,陈豫景眼神蓦地冷锐,他对梁以曦说:“快结束了,等结束我就去找你。乖一点。”
梁以曦点点头:“嗯。”
陈豫景关上门后对方城说:“辛高勇来了。”
方城大惊失色,对着面前一摞的东西:“要死。”
心底有种异样的感觉,陈豫景的目光落在那些文件上,忽然,他随手拿起前几天就在弄的数据表,盖在上面。
“管用吗?”方城不解。
陈豫景却反问:“你觉得他为什么会来?”
方城一愣。
辛高勇没进门,方城开门的时候,他站在门口笑着说正巧路过,知道陈豫景他们在这里,顺路打声招呼。一旁,辛建科面色犹疑,一言不发。
“这些日子真是麻烦了。汇富的事劳驾二位不少。”他的语气颇有歉意,视线在屋子里转了圈,转到陈豫景面上,笑着说:“一会一起吃个饭吧?”
“我刚和你爸吃了。”辛高勇看向陈豫景。
陈豫景想,他嘴里这个“爸”肯定不是陈必忠。
饭桌上,辛高勇面色如常,话语间甚至有些亲切。方城一头雾水,频频朝陈豫景看。陈豫景不动声色,心底一个想法却渐渐成型。
赵坤应该是去找了何耀方商量。他本就是个担不起太大事的人,这么些年,陈豫景看得很清楚。但何耀方为什么要透给辛高勇——从辛高勇的反应看,他应该是没有直接说,只是暗示他们这里找到了什么,不然,辛高勇怎么可能坐得住。
只是陈豫景想不明白何耀方的用意。
他完全可以置身事外。难道这件事同他也有关系?
陈豫景目光冷凝。
陈必忠的“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还有赵坤那句“牵扯太大”,在脑子里翻来覆去,他不作声,辛高勇便只好找方城东拉西扯。
方城其实很焦虑,手上的文件才看了一百多页,他就觉得事情不是他们这些小虾米可以处理的,又不知道要在这个地方待多久......陈豫景虽然是个就事论事的上司,但压力还是有的,现下面对突然出现的辛高勇,方城真是有种可笑又荒唐的感觉。
“我听建科说都是送盒饭,吃得惯吗?”
方城转开视线,看着碗里,随口:“忙得都顾不上吃。”
辛高勇朝一旁的辛建科瞥去,辛建科忙道:“回去我就安排两个——”
方城:“不用。”
说着,他心底冒出一声冷笑,抬眼看着就要大难临头的辛高勇和辛建科,意味深长道:“我和陈先生要赶紧吃完回去的,慢点您二位手上的就凉了。都赶紧吃吧。”
陈豫景:“......”
“方城。”他沉声。
方城转过脸嘿了声,似乎越这么多级暗戳戳怼一下领导令他十分畅快。
闻言,辛建科脸色就差了,他没有辛高勇那样的定力,他道:“方城,你在说什么?”
辛高勇拦下,笑呵呵:“年轻人说话就是这样。都是为了汇富的事......这些天不容易。方城,要是对我们有什么意见,直接提。梁瀚桢留下的摊子是够大的,我当初和你们开会不也说了,就是你们的赵副部不放心,非要折腾不是?”
陈豫景不想再同他七拐八绕,放下筷子对方城说:“回去吧。”
方城赶紧起身,见辛高勇也起身,目光如虎狼似的盯着,心生厌烦,低着头随口补了句:“别张冠李戴,梁行长深谋远虑着呢,谁的摊子另说——”
“方城!”陈豫景厉声。
他几乎就没有这样声色俱厉地斥责过下属,言辞狠厉,容色严沉。
辛高勇霎时想起那个人,陡然间,面色跟着方城一样白了不少。
很长一段时间里,陈豫景都不清楚那场来往不过五六句的饭局上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为什么之后会平白无故地引到梁以曦身上。
——是什么引起了辛高勇强烈的警惕?
就算方城提了梁瀚桢,那也只止于梁瀚桢。
况且,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辛高勇也清楚,那他为什么会再次找到梁以曦。
后来,陈豫景明白了,全是他自己搞砸的。
辛高勇不是傻子,他那样的态度,已经将如火如荼的事态展现得一清二楚。他肯定坐不住,找上梁以曦也只是时间问题。
毕竟,在此之前,陈豫景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