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进雨里,不知道在想
椿日
什么,思虑明显不在当下,神色有几分严肃。
给伤口消毒的时候,李秘书都有点迷惑了,咬这么深——他朝四周看了看,觉得这里生态这么好,难不成养了什么野生动物。不怪他这么想,毕竟第二天开会中途伤口恶化,血直接冒了出来,陈豫景自己都愣了,到了医院挂水消炎不说,还要缝两针。
“文件下来了吗?”
忽然,陈豫景开口,嗓音沉哑,不知道是不是烟抽了太久,又或者这个夜里着了凉。
李秘书:“孙检察长说就这周。”
“下个月津州检察院也会组织专组下去,争取半年内把农商行的关闭文件执行完毕。”
“专组?”陈豫景抬眼。
李秘书点头道:“负责文件审查的。重点是农商行建行以来的所有项目。”
沉思片刻,陈豫景问:“名单有吗?”
“还没拿到。不过,孙检察长说组员构成可能比较复杂。这些人负责监督加项目质询。流程上还是汇富主导。”
表面上看确实应该这么着,毕竟拖了四年,配个专组也显得谨慎。
但他早就不是从前的陈豫景了,越理所当然、越顺理成章,越蹊跷。
“专组谁提的?”
“不清楚。”
“谁是一把手?孙奕明?”
李秘书摇头,语气思索:“孙检察长好像只是发通知的。”
“但是......听说应该会给曾朔曾部长。说是他要退了,退之前担个名誉。”
闻言,陈豫景淡淡一笑,没再问。
放下烟的时候,他看了眼肩膀,倾身往医药箱翻了翻,随手找出一片贴剂就往上贴了,贴的时候他对李秘书说:“你跑一趟,通知周义程,开始查了。”
“尽快。”
“赶在专组进驻之前。”
李秘书点点头,提溜着医药箱匆匆离开。
网?址?发?B?u?页??????ǔ???ε?n????〇?2?⑤??????ò??
天蒙蒙亮的时候,雨也差不多停了。
鸟鸣从很近的地方传来,可就是不见影子。
乌沉沉的天际泛起一抹油画一样的灰白,前夜的雨水此刻正一点点凝结成日出前的雾气。
陈豫景起身回到房间。
那个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伤口持续的隐痛作祟,他感觉自己无比清醒,清醒到好像能够直面一些事、坦诚一些事。
梁以曦是被热醒的。
她被陈豫景从背后抱在怀里,如果不是屋内有恒温空调自动调节温度,她可能会更早被热醒。
“曦曦。”
察觉怀里动静,陈豫景低头吻了吻她的发心,轻声叫她。
“嗯。”
下意识的,脑子没醒过来,梁以曦还是应了他一声。
好一会,在她即将再度陷入深梦的时候,陈豫景忽然低声道了句:“我做错过一件事。”
他埋进她浓密的发丝,搂着梁以曦的手掌贴着她的小腹,一点点嗅着她身上细腻芬芳的香气。
“我没有想过代价是这个。”
说完,他停顿了几秒。似乎他口中的这个代价从未消失在他每时每刻的思绪中——许多事、近乎每桩每件,这个代价都在提醒着什么。
紧贴的身体,梁以曦感觉到陈豫景的僵硬,她睁开眼,没动。
再次开口,陈豫景的声音低了更多。
“我不知道怎么办......想了很久。”
“这些年一直在想。可就是没办法,没了就是没了......现在也没办法......”
“都是我搞砸的。”
梁以曦慢慢清醒。
她不知道陈豫景在说什么,但潜意识又好像无比清楚他说的是哪件事。
她一直没动,也没挣脱,他却搂得她越来越紧,好像要把她揉碎了放进身体里,后颈贴近的嗅吻也很重,仿若上瘾,一分一秒都无法离开。
梁以曦发现,陈豫景在害怕。
或者说恐惧——
类似小孩闯祸之后的六神无主。
小孩闯祸之后一般都有大人同他分析事故的大小、性质,以及理应付出的代价、遭受的惩罚。
但在陈豫景这里,好像没有这个环节。也许是他的错处太大了,根本无法弥补,又或许,是根本就没人告诉过他,无论多大的错处,都是可以弥补的。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犯了很大的错误。
一夜暴雨,天光清透。
许久,梁以曦注视着映照到对面墙壁上的淡青色晨光,还能看到枝叶的影子在其中徐徐摇摆。今天应该是个大晴天,就是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可能还早,她还能再睡一会。
好一会,在陈豫景以为她睡着的时候,她闭上眼对陈豫景说:“我还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也不想知道了。”
她的语气全是疲惫。
“陈豫景,和你在一起让我感到痛苦。你懂吗?但是......有时候我觉得无所谓、都可以,因为我爱你,我自己很清楚你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但是我现在很难受。”
开始她说得很慢,好像在讲别人的事,后来,她的语气变得哽咽,身体不知何时也一点点变得颤抖。
梁以曦感到呼吸困难,好像说出这番话透支了肺里全部的氧气,她说得越来越断断续续。
“那是......一个孩子,我的孩子,从我的身体里掉的,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深吸口气,呼进去的空气刺激得胸口发疼,却依旧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我只是......我只是不明白,我只是不明白......”
梁以曦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委屈。
这种委屈是她从小到大、长这么大以来没有经历过的。
就好像平白被冤枉,可她连申诉的地方都没有,一切就都板上钉钉了。
“你懂吗?陈豫景。”
“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啊......”
她全身颤抖,泪如雨下。
陈豫景没有说话,他从背后拥紧她,力道很大,大到梁以曦都觉得很疼。
他埋在她的发丝里,很久都没有抬起头。
他被她的泪水淹没了。
所有的话到了嘴边都成了最苍白的解释,毫无作用。
梁以曦哭到咳嗽。
等一切安静下来,天光大亮的时候,梁以曦侧脸埋进枕头,对他说:“我们不要见面了。”
这和以往那三句分手不一样。
陈豫景还是没说话。
他依然很紧地抱着她。
好像没听见。
不过他一贯如此,梁以曦也习惯了,于是她又重复了两遍“不要见面”。
陈豫景的声音从紧贴她后颈的地方传来,带着很低的哽咽和浓重沙哑的鼻音。
“梁以曦,你知道这不可能。”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