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棉纺厂副厂长就是五五年的大学生,派头比厂长还大。
姜母都不敢想,要是姜沅毕业后当了副厂长该有多风光!
姜二宝本来想说她痴心妄想,但是想到录取通知书上可是写的华大,又瞬间觉得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不说劳什子副厂长,一个车间主任总能能当到的,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多金贵啊!大把的工作岗位等着她们毕业后去上任呢!
姜二宝心里有些酸酸的,他也想去参加高考,奈何不是那块料。
从小到大看到书本就打瞌睡,就这还考什么啊?!
冬天姜沅在学校复习,他在县一中外面卖烤地瓜。
还得躲那些抓投机倒把的,只能偷摸蹲在围墙那儿卖给学生。
“妈,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你怎么总偏着我姐呢!”姜二宝见他妈不同意,心里老不得劲了。
虽然他姐对他也挺不错,可钢铁厂正式职工的诱惑也不小啊!
要知道现在大多国营厂都不对外招工了,特别是钢铁厂和棉纺厂,一个工作名额起码得两千。
他爸是焊工车间的五级工,一个月工资五十九块钱,一年也才七百来块钱,想当初为了给他哥弄个名额就花了一千八,那还是好些年前的事了。
现在两千块恐怕都不够,还得有过硬的路子。
姜二宝知道,错过这个机会他还得继续去黑市卖烤红薯,小凤家也不会同意她跟自己来往。
再说了,大哥进钢铁厂是拿他二姐彩礼凑的钱,现在他有需要了,姜沅牺牲一下咋了。
原本有些松动的心又坚定起来,姜二宝压低了声音:“妈,反正她也不知道自己被录取了,咱就当没有这回事呗。”
姜母还要再说什么,姜二
宝打断道:“这事可是我爸决定的!他都跟姜主任打好了招呼,让姜主任女儿去上这个大学,我爸今年能不能得评优能不能升为六级职工就看姜主任的态度了!”
见姜母不吭声,姜二宝放软了语气,哄道:“现在这样多好呀,给我解决了工作问题我就不用在街上到处混了,你和我爸也不用担心我找对象的事,有个体面工作啥对象找不到?过两天我就给你带个儿媳妇回来,到时候再生个大胖孙子……”
“我姐那边都是没影的事,谁知道她毕了业能去哪儿,要是分配不到咱们这儿,不是便宜了别人吗?她迟早是要嫁人的!”
姜二宝把他爸说的话对他妈又说了一遍,说完自己也觉得就是这么个理。
姜母低着头,拿着筷子在搪瓷杯里搅和了一阵,等糖融了,只听见很轻的声音在说:“那就这样吧,嘴巴严一点,这事别让你姐知道。”
“以后对她好一点。”
姜二宝松了口气,心落回嗓子眼,接过搪瓷杯,嬉皮笑脸道:“我知道了妈,放心吧,以后我就是我姐最强大的靠山!”
一门之隔。
姜沅听完,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录取通知书不是没到,是被她爸藏起来了!
霎那间,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惨淡,单薄的身形摇摇欲坠。
掌心快被指甲掐出血来,姜沅头晕目眩,险些再次昏过去。
“吱呀——”
门从外推开。
姜二宝端着搪瓷杯走到床前,看到姜沅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面无血色,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愧疚。
他摸了摸鼻子,心虚道:“姐,我给你冲了白糖水……”
姜沅紧闭的眸子瞬间睁开,眼风锐利,带着审视,和一贯以来的温顺不同。
姜二宝本来就于心有愧,被她这么一看,下意识后退两步,脊背撞到柜角,痛得他哇哇乱叫。
谢宥川弯唇冷嘲,从床上坐起来。
第2章 她考上的竟然是华大
姜二宝后背疼得很,好在搪瓷杯还是紧紧握住了。
他呲牙咧嘴,开口抱怨:“姐你吓我一跳!”
余光瞅见姜沅冷淡不耐的神情,心里又是一个咯噔。
他姐这是知道什么了?
心里有鬼的姜二宝不敢和她对视,刚要溜走,被横伸出来的胳膊拦住。
姜二宝懵了片刻,反应过来后立马把搪瓷杯塞姜沅手里:“姐我还有事,你喝完早点回学校吧!”
说完,飞也似地逃了。
只留下门被甩上的声音。
刚出屋子,姜二宝反手去摸后背,竟然出了一层冷汗。
他姐今天也太邪门了,他竟然有些害怕……
“嘿!姜二宝!”
有邻居笑呵呵问:“贼眉鼠眼的,又做什么亏心事啦?”
“滚你大爷的!”姜二宝没好气骂回去,“回去问问你媳妇儿吧!”
说完,脚下生风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邻里这么多年,谁不知道姜家父子都是滚刀肉?特别是姜二宝,典型的二流子,成天就是在街上混。
邻居也不在意,摇摇头回去了。
他一个光棍哪来的媳妇儿,口头便宜爱占就占呗,多大点事啊。
屋子里。
自从去年在战场上伤了腿,谢宥川再也没能站起来。
他坐在床边,默不作声喝完白糖水,放下搪瓷杯,看向白嫩的掌心。
这是一双女人的手,纤细,指腹有薄茧。
眼皮微掀,床对面的衣柜上有面镜子,清晰映出身影。
长发及腰,柳叶眉、杏眸、樱桃唇。
腰身盈盈不堪一握,脚腕白皙,细瘦伶仃。
十分貌美,但也着实柔弱。
他垂眸深思。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他还能回去吗。
谢宥川记得自己是突然失去意识的。
在他思考时,一道怯生生的女声从脑海中传来。
—“你是谁?”
谢宥川愣了片刻,不等他反应过来,胳膊变得软绵绵的,身体的主导权瞬间易主。
姜沅头疼欲裂,脑子里一团乱麻。
她还没有从父母藏了她的录取通知书中缓过神来,身体里好像又多了一个灵魂。
而且还是个男人。
如果不是今天受到的打击太大,她说不定又吓晕了过去。
可现在她没有功夫想这些,满脑子都是姜母和姜二宝说的话。
从在另一个人的身体中醒来的错愕和震惊中缓过神来,谢宥川很快弄清楚现在的处境。
—“你必须去首都。”
谢宥川冷淡的嗓音在脑海中响起。
只有这样,他才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姜沅眉头拧成死结。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我身体里,没有介绍信,我哪里也去不了。”
强忍着害怕,她起身,拿起旁边斗柜上的搪瓷杯,去厨房倒了杯水。
冷水灌下肚,姜沅混乱的思绪清明不少,她抓住了线索:“你是首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