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狗的光明作者:刀刺
第21节
“你……你是我的男神哥,我是你的小心肝儿,你都死了,心还能活吗?……哥,我好怕,你救救我,我好怕!你别走好不好?我就要死了,我不想离开你,你别扔下我,跟我一起死好不好?我不要你活着,我要是死了,你一定得陪我!我不要你活着记得我,我要你跟我一起,要抱紧你,你抱紧我,咱们一块儿死!”
“好!”金酒十重重地做了两个深呼吸,拉住余找找的手,又扭头看向高壮壮他们,“我没工夫管你们了,你们赶快走吧!”
高壮壮颓然瘫倒在地,能跑,却不想跑了。柳银海和星田他们倒极为镇定,“您说过,对您重要的,就算是条狗您都豁出命去。我们兄弟三个都是狗,幸得您关照,黄泉路上,您还是大哥,我们继续为您打江山。”
看样子患难果真见真情。金酒十感叹地点点头,又看向罗瘸子那边,可惜临死之前不能再弄死这个王八蛋!
只见罗瘸子背着手,傲然看了看穆敬涯,又转头对金酒十说:“今天谁都走不了,我已经报警了,出去,也是死路一条。不过我有能力救你们,只要你们把我送到楼下,我可以取消定时。”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顶楼又凭空而降了六个人。在场的除了罗瘸子和高壮壮,都见过这六个人的身手,当初吴墨就是带着他们救出了金酒九。金酒十这才想通罗瘸子的步步盘算,可惜,即使他们按照他的设想,就算全部的人加起来也未必敌得过穆敬涯,果然绑架余找找和高壮壮的几个人迫不及待地冲上前,却眨眼间被轻而易举地解决掉。
穆敬涯威严地看着眼前胜券在握的罗瘸子,“现在,除了大家同归于尽,你还有后手吗?”
“是我失算了,”罗瘸子负手走到墙边遥望天际,“我赢过你一回,还真的是赢不了第二回。不过你也没赢,咱们充其量就落得个同归于尽,想让我悔过认错给亡者一个公道?嘁,你死也别想了。”
接下来,全是吴墨秀刀技的表演时间,他整个人身形如电,动作快的看不清楚,将罗瘸子围在中间千刀万剐。
金酒十不理会他人的仇怨,跟余找找两个坐到破烂的窗沿上,手拉着手仔细地凝视彼此,一个为对方擦掉眼泪,一个将对方的手贴在脸颊,看了许久也不说话。
还是金酒十先开口:“都要死了,不说些什么吗?”
余找找闭上眼亲了亲他的手背,“还有好多好多话想讲给你听,可来不及了,”他又重新凝望着他的眼睛,“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不停说,两个人就不停哭,余找找一口气说了数不清的我爱你,到最后仍旧不能满足,简简单单的我爱你,怎么能说清他对他的感情呢?这三个字简直太苍白无力了!怎么能抵过过岁月里相处积淀的深情呢?
“哥,”他跪倒在他面前,伏在他的膝盖上苦苦描绘他的模样,“等会儿你一定抱紧我!一定要抱紧我!”
金酒十一把将他搂到怀里,他自然是会抱紧他一块儿去死的,可死了以后呢?灰飞烟灭?遗忘所有?从此以后,世间不会再有男神哥金酒十和他的小崽儿余找找了,穷极西方的天堂东方的地狱,他们都无法再彼此拥抱相爱,甚至不能相见,不能相念。
原来死亡最深重的阴影是情感与记忆的消失。时间滴答滴答地倒数,怀揣的侥幸和即将逝去的不忿最终化作生死不复相见的绝望。
金酒十吻住余找找颤抖的嘴唇,指肚爱怜地临摹过他脸上弯曲的长疤,
“小崽儿,别哭了,再笑一个给哥看看。”
余找找扯着嘴角怎么也笑不出来,脸颊不受控制,他只好微微弯起眼睛,极尽恋恋不舍地望着他。
“嗯,”金酒十也笑了下,“笑得真好看!崽儿,别怕,你放心,要是你在地狱,我一定找到你,要是你在那个狗屁上帝的天堂里,老子劈开他的门剁了他的脑袋也要找到你……要是你哪儿也不去,就这么没了,哥也哪儿都不去,从最后这四分钟开始,永远陪着你!”
满肚子说不完的情话,没时间说了;满身的力气,再用力也怕不能在死亡中将他抱紧;此一生全部的挚爱,再疯狂表达也怕不能传递给他。
死神的脚步每分每秒朝他们走来,两扇胸腔里的心脏交换着彼此错乱的节奏,手臂将对方缠绕裹紧,金酒十停下深吻,与其被炸个粉身碎骨,不如来个更痛快的——
“崽儿,咱们走吧!”
余找找全神贯注地看着他,“你说走,我就跟你走。”
金酒十拉着他走向高楼的边缘处,背朝艳丽的晚霞,最后一眼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和爱的倒影,继而与他额头相抵,搂紧他的腰,像对紧密相连的翅膀,迎着春风跃入霞光斑驳的墙壁里,飞进晨昏的时光,超脱罪责苦难,相拥着跌落在断壁颓垣的废墟之上。
大好的年华和热烈的爱情,终于激荡出戛然而止,记得他们的只有故事里的痴人们,和屏幕前的你我。
全书完………………
书完………………
完…………
有完没完……没完了……没完呢……
☆、真没完呢
春去秋来,枫叶渐红,金酒十还没有从昏睡中醒来。
九爷觉得甚为心累,花费多少人力财力,才把弟弟和他的小情儿偷梁换柱弄回家。于世界来说,金酒十和余找找已经殉情了。于亲人朋友来说,他们接回的不过是一具徒有其表的皮囊。
“延边都入秋了,你怎么还不醒呢?”金酒九在床头坐了会儿,而后,那个瘦成人干儿的小崽子端着水盆从外面进来,本来不算大的眼睛凹陷在颧骨上方的眼窝里,要不是够白,看着像难民。
“姐,”余找找打完招呼,便开始给男神哥擦身体做按摩,医生说按摩能促进血液循环,不然人光躺着不动,会皮肤溃疡,生褥疮。
男神哥的身体因为无法正常摄入营养变得消瘦,厚实的肌肉也松弛了,体重还是很沉,每次给他翻身余找找都满头大汗。
北方很好,如果这是在潮湿的南方,男神哥的状况会更差。
可他并不太熟悉北方,他昏迷了一个星期就醒了,醒来已经身处陌生的地方,跟男神哥有几分相像的姐姐只叫他好好养病,那时他觉得男神哥的姐姐像天使,因为还活着。
等他能够下床活动时,看到男神哥被纱布裹成滑稽的样子躺在隔壁房间,除了那傲人的身高,几乎看不出往昔的模样。
在他们从楼顶跳下来时,有幸撞到外墙的阳台,而后是树,是花,和青草从瓦砾中破土而出的残壁。男神哥遵守诺言,从来没放开他。
兴许因为自己的体重,重创了男神哥也不一定。
“罗瘸子死了,据说尸体惨不忍睹,不知道怎么回事,吴墨和穆敬崖也死了。”余找找用干燥的毛巾擦拭着男神哥的手臂,神情很平静,他相信他会醒过来。
“姐姐说,罗瘸子太蠢了,那个定时炸弹应该找行家做一个,实在不行去买一个,她说这种东西老毛子要多少有多少,给钱就卖。中国制造,还是黑心窝点里做出来的炸弹,管用才他妈见了鬼了!”
他将金酒九的话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讲到脏话忍不住笑了下,
“柳银海和星田他们被抓了,姐姐说她会想办法让他们在里面过得好点儿,死胖子没事儿,正在外面给你包饺子,他说你只喜欢吃白菜馅儿的,这些天包的都是白菜馅儿,我都吃腻了,你还不快醒过来?”
男神哥很好看,就是太严肃了,像樽对世界充满深思的雕刻家雕刻成的雕像,在他床头摆多少鲜嫩欲滴的娇花,都无法让他和缓脸上的冷硬。
生活变得前所未有的平静,余找找每天对着窗外发呆,其实这跟他没认识金酒十之前的状态差不多,在他心里,男神哥只是睡着了,睡多久无所谓,反正一定会醒过来的。就像他们当初在监狱里的小黑屋那样,即便失去了时间感,最后也不知身处何地,可他终究还是会从自己身边醒来。
置之死地而后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先人留下的真理会应验的。
他等啊等,从晨曦等到暮色四合,从春暖花开等到秋意盎然,在那具健壮的身体逐渐趋向萎缩时,金酒十终于醒了——
“我英俊的弟弟啊,”金酒九的头摇得像拨浪鼓,表情也活像看傻子一样的悲悯,她攥着条毛巾,擦掉金酒十流到下巴颏的口水:“是我太美了吓到你了吗?我怎么觉得你这样子看起来像智障呢?”
金酒十的回答是尿湿了她屁股下的床褥。
余找找将错愕的姐姐推出房间,一天第三遍,开始给男神哥换裤子,换床,当他把男神哥从床上搀起来时,那具萎靡的身体仍旧沉重地压着他。
“啊,啊,”金酒十嘴巴里发出不明所以的叫声,手伸向窗外,刚站起来便膝盖一软,余找找真是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没让他一头撞死在窗台上。
“没有关系,”余找找擦掉他再次流出的唾涎,“不管你变成智障还是傻子,你都是我的男神哥,我永远做你的小崽儿,一直照顾你。”
任何誓言,都诞生于尚未经历过未来苦难的现在,乐观亦或是衷情,源自于对过往积攒下美好回忆的贪恋,根种于相爱相守时交付真心的甜蜜。可那个人并不在乎你是否守诺,将你独自留在痴情的牢笼里,他早就不记得,并已转身背离。
男神哥开始恢复行动能力之后,大家伙用尽各种办法希望唤醒他短路的脑神经,高壮壮拿来一套厚厚的相册,从他穿开裆裤开始回忆,得到的结果是男神哥把照片塞到嘴巴里;九爷的方法比较直接,她每次都乐呵呵地用朝鲜话骂他狗崽子,并在他再次尿裤子时试图把裤子套到他头上。
男神哥的妈妈也来了,不是余找找幻想中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脸很漂亮,从高挺的鼻子可以看出男神哥姐弟仨人都是遗传她,可身材很胖,还矮。余找找见她肥硕的身材踩着尖细的高跟鞋,总觉得下一秒鞋跟会不堪重负报废掉。
男神哥的妈妈进屋便大呼小叫:“我的儿啊,我含辛茹苦养了三十多年的儿子啊!你怎么傻了?妈可不会一把屎一把尿再养你三十年!”她说完就自顾自掉泪,哭得脸上全是一团五彩斑斓的油墨画,余找找心酸地看着这一幕,只见男神哥的妈妈拉住男神哥的手,凑上前殷切地问:
“儿子,你银行卡密码还记得吗?你在外面混这么多年,一定攒下不少钱吧?钱放在哪儿了?”
男神哥张着嘴巴木呆呆的看着她,半晌从嘴角流下一行晶亮的哈喇子。
妈妈伸出鲜红的指甲,恨铁不成钢地怼着男神哥的脑门儿,“跟你爸一个死德性!”
下了几场大雪之后,余找找终于教会男神哥不尿在裤子里了,他们从塞满医疗器械的小屋搬出来,搬到一个僻静的乡下。
满眼都是覆盖积雪的大山,和一排排矮小的平房,大猫前肢的轱辘在雪地里留下一排轮印,余找找牵着男神哥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路过村口的小卖铺,男神哥不肯走了。
他定定地盯着窗户里的一排糖罐,这让余找找找到了可以训练他的办法。
“要吃糖吗?去蹲大号,才有糖吃。”
“要乖乖洗脚,才有糖吃。”
“要帮我拎东西,才有糖吃。”
“要说话,叫我的名字,你知道我叫什么吗?余找找,你以前叫我小崽儿,叫小崽儿,崽儿,才有糖吃。”
可惜男神哥只会说“要”,做一切事情都急匆匆地应付他,只为了一块儿糖。余找找手里有糖的时候,男神哥的眼睛看着糖,余找找手里没有糖的时候,男神哥的眼睛看着他。
难道我在你心里比不过一块儿糖吗?余找找总不免自怨自艾,把糖放到嘴里诱惑他来亲自己,他可没有因此而得到一个甜化了的吻,男神哥会生气,掉头不理他。
驯化男神哥的方法很快被村里的人知道了,有几次余找找没看好他,男神哥就被那些小孩儿拿糖哄走了。他们新鲜感十足的围着这个大个子,从他搬来以后不止一次听到家长谈论他,说他多么可惜可怜,说他长得多好又有多傻,这肯定是他家祖上造了孽,所以好好一个人才托胎成傻子。
小孩子还比较天真,只会举着糖问他:“傻子傻子,你要吃糖吗?”
傻子金酒十伸手去夺,他似乎完全忘记自己以前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混混,也全然不记得自己有所向披靡的身手,只会追,会张着嘴喊要,不给他也不抢,一直跟到人家的家门口。有人可怜他,会请他进家里暖和暖和身子,教育小孩儿不要戏弄傻子。有人厌烦他,会脾气恶劣的拿着扫把叫他滚开。
这些都还好,这都算是善良的人。
最怕遇到半大不小的孩子,十五六岁,恶念初现雏形,跟社会上十七八岁的混子混成一路,把他骗到寒意刺骨的小河沟里,让他不辞辛苦蹚屎踩尿地跟到离家很远的地方,“傻子,学狗叫,汪汪,学了给你糖!”
“傻子,钻裤裆,钻了给你糖。”
傻子金酒十的眼里只有糖,给就给,不给就跟着,并不懂得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他只是执着地盯着糖,呆呆地任人吐口水和打骂。
有好几次余找找为了这事儿跟那些孩子打得不可开交,人少时他可以使出掏裆戳眼的绝招打得他们满地打滚,人多时就不行了,别人骂他丑八怪,上脚踹,用石头丢他。等到入夜,余找找会潜进他们的家里,他曾经无数次想过在这些小王八蛋床上点着火,把他们烧死在熊熊烈焰中,不过都放弃了,通常只在他们的枕头边或者裤裆中间扎把刀子,让他们醒来时大呼小叫。
报复完的余找找并不开心,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里,瞧着男神哥冷峻的睡相,忍不住想:这个人还是当初的男神哥吗?男神哥是不是已经死了?他的魂魄是不是正在暗处看着自己,他知道自己变成这个样子,该有多愤怒痛苦?
他曾经可是在社会上响当当的牛掰人物,甭管是帮派里还是监狱,没人敢惹他。现在连小孩子都能欺辱他,男神哥要是在天有灵,看到这个顶着自己皮囊的家伙怂成这个鬼样,估计快气死了吧!
余找找重新躺回被窝里,枕住男神哥温暖的胸口,没关系,没关系,我会更加努力的照顾好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会照顾你的生活,照顾你的内心,不让别人再辱没你的尊严。
人活着就很不错了!余找找拼命用这句话安慰自己,可冷冰冰的现在总与热辣辣的过去做对比。
男神哥以前睡觉一定要搂着他,一只手搭在他的屁股或者前面的小小鸟上,那是最亲密无间的姿势。
现在男神哥嫌弃他,不喜欢搂着他,也从来没有亲密的姿势。最多是刚洗完澡,会拿鼻子在他身上一个劲儿嗅来嗅去,男神哥喜欢儿童沐浴露的香味儿,余找找在身上抹很多,这么做晚上他会把头埋在肩窝里靠一会儿,等睡着了依然四仰八叉地独自昏天黑地。
余找找努力在这个傻子金酒十身上寻找男神哥的影子,在春情萌动的夜晚,给他两块儿糖,然后抚摸他的大鸟,吞吐他的大鸟,这时他又会露出在余找找眼里性感的表情,微微皱起眉,克制着脸部肌肉缓缓吐露呼吸。
再想深层次的沟通,傻子就不干了,他总是不得其法的站起来,焦躁的像无头苍蝇走来走去,如果余找找硬往上贴,就会被他固执地推开。对于傻子金酒十来说,大鸟硬起来是很不舒服的事情,他要吃很多糖,然后在余找找一眼没看住时光着屁股到雪地里裸|奔。
余找找曾经只想得到一具这样的雕像,要么活体标本,能每天看到这个人就行。可现在不是了,他意识到自己之所以对男神哥一见上瘾,大抵是因为初次雨夜里相见时,男神哥那双泛着不怀好意的黑黢黢的眼睛,以及他身上迫人的野性。
失去了这些的男神哥,就像博物馆里陈列的风干了的狼,徒有其高大的外表,再没有不羁的灵魂。
余找找并不是心疼自己,并不是因为这个人不爱自己而不忿。他愤怒的是现在的这个傻子在自我扼杀,扼杀他曾经坚韧不拔的天性和不可驯服的心灵,扼杀他不可侵犯的骄傲和尊严。
男神哥不会接受这样的自己,这个毫无自尊可言的傻子对于金酒十来说还不如死了。
果然上帝的惩罚是凡人不可承受的,夺人心智,比夺人性命更具毁灭性。
那么死吧,先杀了傻子金酒十,再自杀。可是男神哥万一有天又好了呢?
他在死与活的边缘线上徘徊了好多天,新年伴随着日益深重的求死之心到来了。而这天的一件小事加剧了求死的念头。
余找找拉着傻子金酒十的手,到村口的小卖铺购置简单的年货——糖。
小卖铺老板的女儿是回家过年的大学生,长得可好看,她对余找找买这么多糖很好奇,当听说是这个傻大个儿喜欢吃时,她拿了两块儿糖逗他。
其实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不过是好看的姑娘对一个傻子动了恻隐之心,把他当成纯洁无瑕的小孩子,摸摸头拍拍肩膀的雪,而后争执间傻子握住了人家的手。
小卖铺里的人开玩笑:“傻子也想娶媳妇儿,长得这么壮实,估摸着挺能干的!”
人家姑娘啐了这人一脸口水,也觉得有损姑娘的名声,想把手抽回来,结果傻子攥得特紧,嘴里翻来覆去只说一个要字。
小卖铺里的人们更加起哄架秧子,有几个话说得难听,姑娘当场翻脸,娇手搡了傻子一下,而后气冲冲地把两块儿糖甩在他脸上,傻子只顾着低头捡糖,全然不顾别人的哄笑,和悲愤交加的小崽儿。
余找找拉起傻子闷头往家赶,他的心就跟这冰天雪地一样,充满凛冽如刀的北风和无处不在的寒意。
进了家门,余找找一块儿一块儿剥掉糖纸,跟老鼠药混在一起堆满一个小碗,塞到傻子怀里。
傻子在那碗晶莹剔透的糖块儿间挑来挑去,挑了一块儿正要往嘴里塞,脸上猝不及防落下一个巴掌。
“你怎么变成这样!”余找找难过得要死,“你不是这样的!别人那么笑话你,你干嘛不揍他们?你以前很厉害的!你快点儿好起来好不好?我真受不了……”
我受得了别人欺负我,受不了别人欺负你。我的尊严要不要无所谓,可你不能让人折辱你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