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跪下向上请命道:“陛下,微臣的五百两不足为道,微臣的一百亩地亦不足为道,但是河间府的百姓重要,百姓们如何看待皇室更重要!微臣不想再让陛下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蒙羞,所以后来微臣四处查找证据、几次呈上奏折,可是总有人会将微臣的奏折驳回,朝堂之上,亦有相帮者啊!”
陶云亭面色涨得通红,说话声音都在颤抖,面上是无奈、是悲愤、是悍不畏死的勇气,他手握成拳,不断地一下一下捶打自己的胸口,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微臣今日便是死,也要让陛下知道前因后果,国库为何无银两?三万多户灾民在洪水之中等待朝廷救援,而每年可以贪墨掉朝廷巨额银两的亲王们却可以站在朝堂上无动于衷!这究竟是何道理啊,陛下!”
“这江山,是大周的江山啊!微臣想不通这些人究竟是要做什么啊!”
同样跪在一旁的肃王,此刻被陶云亭说的咳嗽不断,等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直接两眼一番,晕了过去。
肃王人老成精,知道在陶云亭这波攻势之下,那些朝臣们谁还敢站出来说话?如今大家都不知道陶云亭的奏折上到底有没有查到具体是谁将土地放在亲王名下隐瞒田产的,只要名单没有公布出来、只要没有切实的证据来实锤他们,这些人是绝对不会站出来的。
若是此刻站出来帮了他们说话,才是不打自招,将炮火和注意力都往自己身上引。
原本肃王认为,他做先锋,后面会不断有人来支援,结果这个陶云亭实在可恶,将他的后路都给堵死了,此刻不“晕”,更待何时?
然而,肃王再一次失望了,他以一个十分别扭的姿势晕过去后,得到的结果并非皇帝立即喊停朝会,甚至都没有叫人将他抬下去,让御医过来为他治疗。
他就这么憋屈别扭地倒在地上,这个时候还偏偏喉咙里有口痰很想咳出来,却要装作一幅晕过去的样子,根本不敢动弹。
周承翊不发话,谁敢来抬肃王?
周承翊故意不去往肃王哪里看,仿佛根本不知道肃王晕过去了似的。
周承翊“不知道”,底下也没人提醒,肃王就只能这么干躺着。
朝会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继续下去。
见周承翊没有接话,陶云亭心里有些打鼓,自己这出戏是不是唱的有点过了?
但是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过了,只能一路过到底。
这件事,确确实实憋闷在陶云亭心中许久了,今日干脆就在朝堂上宣泄一把,沈江霖既然作保,说不会让他有事,那他也不管了,就来一个尽情发挥!
他当官当了快二十年,从来没有人将他当回事,不管是在翰林院还是在兵部或是都察院,他总是那个被人轻视、默默无闻的存在。
但是陶云亭当年为何要在翰林院苦熬这么多年?不就是因为那句“非翰林不入内阁”么?
他心中有雄心壮志,想要在朝堂之上大放光彩,奈何事与愿违,从未有过这种机会。
今天这个机会就在这里了,他又如何能错过。
只听陶云亭重重磕了一个头,脑袋撞击地砖的闷声之响,听得人一阵牙酸,抬起头后,额头瞬间红肿了起来,陶云亭悲怆地笑了起来:“陛下,微臣知道这些亲王是皇室宗亲,和陛下骨肉相连,可是若非今日微臣在朝堂之上检举此事,升斗小民谁又能站到此地?今日云亭所有之言,皆无虚假,云亭愿以命证之,还请陛下还公道于百姓!”
陶云亭说着,就快速站了起来,眼看着就要冲着“太和殿”内的金丝楠木巨柱撞去,就连周承翊都被唬了一跳,连忙高声喊道:“快拦下他!”
陶云亭自然是不想死的,但是演戏演全套,他的速度还是非常快的,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沈江霖直接从书案后面撑着桌面跳到巨柱前,拦住了陶云亭,受冲力影响,沈江霖被陶云亭撞到在地,两人被赶上来的其他几位大臣扶起来了,许多人才长松了一口气。
他们可不想看到脑袋开花的场景,一会儿下朝了得几天吃不下饭了。
周承翊直接站起了身来,立在高台之上,面沉如水:“陶经历之事,朕已经知晓了,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今日就到这里吧,退朝!”
帝王匆匆而去,只给众位大臣留下一个背影,许多人心怀忐忑地面面相觑,肃王也终于被另外三位亲王合力抬了下去,这件事究竟是何走向,陛下还未定夺,但是被陶云亭这家伙以死相逼,想来陛下就是想包庇宗亲们,也没办法拉下这个脸。
陶云亭一战成名,从此在朝堂上,再也不是默默无闻之辈。
很多人是真的以为,皇帝被陶云亭逼急了没办法了,才会留下这句话,匆匆离开,就连那四位亲王也是这么认为的。
等到几位亲王将肃王抬进马车里后,肃王顿时就睁开了眼睛、坐起身来,掏出帕子重重咳嗽了几声,将痰咳了出来后,把丝帕随手丢开后,才对着另外三位亲王低声道:“送我回肃王府”。
这几个人也猜到肃王是装晕,对此没有什么好惊讶的,他们也是正有此意,肃王是他们的长辈,以前行事他们也以肃王为主,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要一道商议的。
四人一道回了“肃王府”后,立即进了肃王的书房内,关上门来商议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办。
“此事因你而起,毅王,你自己说说究竟要如何做吧?”肃王坐在上首,手中来来回回拨弄着十八罗汉祖母绿珠串,每一粒祖母绿的翡翠都有大拇指大小,每一颗翡翠上面雕刻了一个罗汉,且惟妙惟肖、神情各异,光是这串珠串卖出去,都是一个不菲的数字。
毅王一路上都在想这个事情,此刻心里也有了点思绪,咬着牙道:“侄孙这事,之前就和内阁的人打过招呼了,您也知道,内阁里几个大臣,谁没有点土地在我们名下隐匿着?侄孙想着这事不算大,折子不会呈到陛下面前去的,可是谁知道,那个陶云亭就是个疯子,一而再再而三地上奏不说,有一封折子因为当时当着秉笔太监的面不好藏匿,只能呈了上去,呈上去之后,侄孙便派心腹罗勇和他姐姐说了此事,后面十来天没声音,侄孙便以为这事过去了。”
毅王一口一个“侄孙”,姿态放的很低,但是肃王只是冷“哼”一声,听到现在并未发表任何意见。
毅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侄孙想着,就一百亩的地,事儿能大到哪里去?后面也就没有再去关心了,没想到今日这个陶云亭又突然发难,把我们将军在这里了。”
成王听完了其中内里,对着毅王连连摇头:“老九,你实在是糊涂啊!那个陶云亭既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上奏,又可以面圣,就不是个好相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