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志,也绷得像满弦的弓,紧张得开始恶心。
咻——锐利的鸣啸划破静谧,以一当十的佯攻开始了!
“杀——”先锋率先冲击,合力移除吊桥前的拒马。短暂的平静后,城头响起密集的梆子声,和喀留兵惊惶的呼喊,箭矢稀稀拉拉落下。
先锋快速过桥,高举盾牌,顶着攻击继续拔除对岸的拒马。
城上箭雨更密,洒下扎脚的铁蒺蔾,投掷脑袋大的石块。从高处落下,能轻易砸碎盾牌。不断有人殒命,迸溅的鲜血,在夜色下看起来是黑的。
叶星辞心如刀绞,胸腔仿佛在燃烧,胃也开始痉挛。他深深地呼吸,竭力保持镇静,指挥道:“后队跟上!”
阻碍一除,扛着云梯、攻城锥的后队立即跟进。攻城锥是临时粗制,但在黑夜中足以唬人,撞击城门时发出骇人的巨响。
砰,砰——
其实,根本撞不开,只是敌人不知道。
云梯架上城头,被推倒,又架起。滚木石块纷落,砸碎勇者的头颅。装满桐油的陶罐熊熊燃烧,火流星般坠落。被烧着的人发出凄厉惨叫,跌跌撞撞栽进护城河。
城上没有备金汁,只得现制。烧开了水,掺进粪尿。滚沸的污水冒着热气,一桶桶淋下,伤者常浑身溃烂而死。
攻城,即使是佯攻,亦惨不忍睹。
远观战局的叶星辞阖起双眼,又蓦然圆睁。冲在最前的同袍都没怕,自己倒怕了?!
他回望后方,只见遍野火光奔腾,鼓声震天,俨然千军万马之势。其实,只是野兔、獐子、狍子身上绑着点燃的大树杈四处乱窜,伤员都在擂鼓罢了。
怎么北门还没动静?
再坚持一刻,无论如何都撤!
很快,城头不再落下滚木石块,因为投完了。开凿护城河消耗了太多物资,很多城防辎重都用于加固河道,防止垮塌。
守将惊惶地指挥,借着火把反复确认城下旗帜,又望向遍野火光,确信有两三万人在攻城。
楚献忠也闻讯登上城墙,耳听隆隆的撞门声,眼看远处千军万马的火光,睡意全无,魂飞魄散。
真是天降奇兵!
“速去景源公处求援,命其昼夜不停,回防王城——”
作为先锋过桥,精通喀留话的来壮听见了这样的命令。这也是他濒死之际听见的,人世间最后的声音。
佯攻成功了。
喀留军将在回防途中,被以逸待劳的朝廷大军伏击围歼。
功成不必在我——来壮卧在血泊中,想起长官的话。他释然了,笑着走进黑暗,嘶哑道:“身在其中就好。”
一队快马,从北门驰出,冲入夜幕,向驻扎于龙吟川上游的喀留主力求援。
在北门盯守的人立即上报,叶星辞点点头,继续佯攻了一刻,鸣金收兵。又向天连射响箭为号,命令另外两路兵马后撤。
负责溜兔子的楚翊从后方赶来,满面烟尘,目光灼灼地看着老婆。
“成功了,楚献忠派人求援了!”叶星辞很想挤出一个笑,但方才的惨状另他不自觉地流泪。
他平复心绪,哽咽着履行指挥的职责:“九爷,你带领伤者撤回山麓。尚能活动的留下,随我继续佯攻。”
“我也留下。”楚翊神色从容,摘下身后背负的长弓,“我射得准。”
叶星辞点点头,将护送伤员的差事交给于章远他们。
没错,佯攻尚未结束,还没到放松的时刻。
眼下,草原火光冲天,热浪融融,风中有烤肉的气息。兔子身上的火引燃了枯草,幸好已在来途中挖好隔离带,没有蔓延成燎原大火。
近攻结束,该远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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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两翼各分出一部分人手,前去北侧,彻底呈合围之势。
每当有喀留人从城墙顺绳梯下来,试图将麻绳栓在吊桥以供升降,敢死营便冷箭飞射。先射盾牌下的腿,跌倒之际再射要害。
为何用麻绳?因为吊索,不,“玄龙”已全部锈蚀在一处,难解难分了。目前来看,城中没有备用吊索。
只要吊桥升不上去,楚献忠至关重要的一道防线就是垮的,他的心也是垮的。
“又来了,举!”
叶星辞振臂高呼,看向身旁飘动的旌旗。待风势稍弱,果断下令:“放!”
嗖——又是一阵箭雨。
须臾间,南门已射杀数十人,小半死于楚翊的箭下。叶星辞也放了一箭,侧目欣赏夫君的英姿。腰背挺拔,手臂修长,好看。
这小子射艺惊人,为施展身手,把衣服褪下一半,露出一侧健朗的臂膀,还挺白。
护城河与城墙尚有十数丈距离,加之守军老弱,便出现一个有趣现象:敢死营能射到桥上的人,但城防射不到敢死营。
这个距离,叶星辞在树上那两天特意算过。
他不清楚另三个方位的战况,不过,他相信这些活着走下雪山的同仁,都会竭尽全力。
“放箭!”
又一队敌军来了,借由盾阵的掩护,成功将一条绳子固定在吊桥。楚翊从容不迫,抽出一支棉絮包裹的羽箭,沾满桐油点燃。
他深眸微眯,挽弓如满月,屏息凝神。一声清啸,火星划破夜色,燎着了麻绳。
“王爷眼力真好!”罗雨兴奋道,又笑着瞥一眼王妃。虽然王爷能百步穿杨,却辨不清男女,哈哈。
喀留兵撤退,桥上静了下来。
又静了许久。
叶星辞知道楚献忠想做什么,并期待对方去做。
当喀留兵再次现身时,手里拿的不再是麻绳,而是一个个木桶。他们顶着箭雨,将油泼洒在木桥,点燃后迅速撤离。
第269章 奔赴下一战!
烈火熊熊腾起,映着他们惊慌失措的背影。有同伴中箭,也无人施救,任其哀嚎着活活烧死在桥上。
果如楚翊所料,楚献忠烧毁了吊桥。老贼不守住这道防线,今夜会活活吓死。
木桥极为厚实,烧了许久才轰然垮塌,残骸坠入河水。其余兵马陆续赶来汇合,并禀报:“楚献忠把东门的吊桥烧了!”
“北门的也烧了!”
“西门也一样!”
叶星辞轻轻点头,嘴角一挑,露出今夜的第一个笑。
至此,楚献忠作茧自缚,用宽阔的护城河,将自己困为一座孤岛,苦苦待援。曾经守护他的,如今成了桎梏。
等到天亮,就算他发现攻城者只是佯攻,也无法出城迎战。这道护城河,如今倒成了敢死营的安全屏障。
想派人追回求援的人马?
已过了一夜,追不上了。何况,敢死营沿河巡查,等出城的人游过来爬上岸,会被一箭射下去。
望着护城河上冒烟的吊桥残骸,叶星辞也嗓子冒烟。他舔舔干裂的嘴唇,率军继续后撤,同时道:“各路长官清点人数,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