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听他的朝堂。
她上殿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但所有人都把独一无二的视线汇聚到她身上。
维尔利汀是无所争议的王后,这是一个事实。尽管她和凯撒之间没有举行完那场王后典礼,但他们早签了誓约之书,君主和王后之间的誓约之书,比任何律法记载的承诺契约都更有效。
使女们拖着她的裙
摆从一侧上殿。极类纱织的布料在地上拖出黑河之形,星海般的碎金在她裙上铺散。细细金链在她腰际摇曳,贴着裙面缀成扇形,随她走动而轻轻晃动,偶时发出沙沙响声。
维尔利汀端立在殿一侧。接受所有朝臣向她投来的目光。
这就是他们的王后,一个黑发女人。这么短时间内就能旁听朝堂,别说在王廷中所有后妃中绝无仅有,就是放眼整个庞加顿的女性也绝无仅有。
更别提她昨天还反杀了教皇,哪怕人在审判场上被审判,还能让那位庞加顿的教父受到那么大的亏损。
所有人都在心里忌惮着她,没有人敢真的让她出现在朝堂上。
哪怕之前君主宣告立她为王后时只有极少数人反对,但那时和现在不一样。那时和现在,是两码事。
因此,维尔利汀一莅临到朝堂上,就马上有人开始上谏反对。
“陛下!臣认为,王后应当遵守女子的本分——”
说完,那位站在王位右侧、整个朝堂左侧的臣侍还朝维尔利汀看了一眼,意有所指。
他是大部分臣子的代表了,只要凯撒准许他的上谏,那么其他臣子绝不会跳出来反对。
而君主本来是兴致缺缺看着台下这两侧的侍臣的,如今有人提出来反对他的王后上殿,他倒来了些兴致。
凯撒转了转手上的王戒,那双碧绿瞳眸下,玩味微笑现出。
他视线转向昨天开始和他冷战的那一方,语气不轻不重:
“我倒也认为,王后需要遵守王后的本分。”
维尔利汀淡淡看了他一眼。提裙来到殿中央。
这时候不站出来还等什么时候。一昧地等凯撒出言帮她扫清障碍,这些朝臣只会看扁了她,认为他们这位王后好欺负。
于是她第一次旁听朝堂时,便出来进言。这在普世意义上绝不合规矩,但她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她自己就是规矩。
“陛下,我认为内务官的言辞有失偏颇。”
“哦?你说说看吧。”凯撒看起来心情非常不错。
维尔利汀转向那位发言让她退殿的内务官:
“首先,内务官阁下献言本对王廷有利,但阁下在上谏时声称我应遵守女子的本分,而并非我应遵守王后的本分。是否只把我当成普通的女子,而并非把我当成王后看待?”
一上来就给他扣上了亵渎王室尊严的帽子。内务官拱手,将眼睛藏在袖后,阴阴驳道:
“臣不敢。臣的本意是王后应当尽王后的本分,做一位辅佐君主的贤明王后。”
“嗯,很好。”维尔利汀微微低身向他施了施礼,“内务官阁下可否向我讲述,王后的本分是什么?”
所有朝臣都在这一刻不敢发一言。
哪里有人敢向最尊贵的王后讲明她的本分是什么?
所有人在这一刻看清了她的锋芒,能把教皇搞得颜面尽失,又把内务官呛得不敢发一言,他们就知道她绝不好招惹!
可惜奥斯托塔殿下今天不在,若是他在,起码可以驳斥她!
内务官维持着方才的动作,躬着腰,手心已发了抖。
他知道他再敢说一句话就会触怒王威了,王后殿下把他搞成现在这种局面,无论他进还是退,都必定招惹到王座上之人。
凯撒的威严才是他最不可亵渎的。是啊——王后跟陛下本就是一体,哪怕王后哪天惹怒了陛下,他也不会放弃维护她身为王后这一方面的尊严。她的尊严即是他的尊严,维尔利汀这样说,直接把这件事抬到了他们的尊严这种层面上,迫使凯撒也不得不去维护她。
她果然够聪明。王座上的人轻抚下颌,如此想道。
他望向那上言的内务臣。
讲不出来的话,干脆让他退到殿外去好了。
内务官已经沉默了许久,耽误了很长的时间。就在这时,维尔利汀接上自己的话道:
“我认为,王后的本分确实是辅佐君主。”
她转而面向凯撒,“身为王后,我的职责就是辅佐陛下,尽自己最大所能分担陛下的忧虑。诸位臣子来到王殿上开晨间议会,他们是来为陛下分担最大的忧虑,那么我也可以。请陛下允许我留在王殿上,身为王后,我所应做的不应只是妻子,还应发挥我最大的能力帮助您。”
凯撒心道无趣。瞧瞧看,她说的是她的真心话么。
但他爱听。
特别是最后一句话。
那不就是在说她身为他妻子的同时还想最大程度的爱护他么!
那些虚假奉承都无所谓,只要她肯为他费心就好。其他的,贤明的君主不应计较。
凯撒抬手,“准许王后请求留在殿上的奏言。”
其实她本来什么都不说也无所谓。她和凯撒的誓约还生效,凯撒是遵守承诺的君主。哪怕他自己为了为难她而说认为她应该尽王后的本分,最后还是会让她留在殿上。
但维尔利汀自己上言留在殿上,最后还成功了,效果肯定跟他出来反驳那些臣侍不一样。
那些朝臣,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有人站出来反对她了。
而君主还在因刚刚那句“我是你的妻子”心情大好,一时也没有多想出什么为难她的办法。
——他还是心情好得太早了。
凯撒回到寝殿时看到一堆使女在搬东西,她们要把她们王后的东西搬到王后应居住的宫殿里。
这是王后命令的。
维尔利汀就站在一旁。凯撒不悦上前,“你这是什么意思。”
维尔利汀表情淡漠。
“陛下既然说我要尽好王后的本分,那我当然要做好我分内之事。从今天开始我去王后殿住,这样就不至于在晚上干扰陛下的精力,阻碍你处理政务了。”
“维尔利汀!”
凯撒怒了,拽过维尔利汀的胳膊。
“你是不是一点都不在乎我!”
维尔利汀拿冷淡的眼神瞥过他。旁边搬东西的使女还在看着他们,她先用眼神让她们退下了。
她转而面对凯撒:
“我当然在乎您。正是因为在乎您,所以才要跟您分殿居住。”
把凯撒气死了。
他现在一点都不想理她。
他抬手,“那你走吧!走了之后,一步也不要踏回来好了!”说完带着怒意经过维尔利汀身边。
她又转过身来,
“陛下,这是您的要求。”
他今天亲自在殿上说,她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