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皇后心头微动,询问道:“闾太师还跟你说了什么?”太子歪着头想了想,说道:“倒也没什么,闾太师就是让儿臣自由发挥,畅所欲言,还说反正有母后在,不需要顾虑太多。”
皇后蛾眉微蹙,再度问道:“那你为何决定要帮陈墨?”
太子理所当然道:“陈墨是儿臣的朋友,不帮他帮谁?再说那些大臣身上的味道,儿臣不喜欢,但陈墨就不一样……”
皇后好奇道:“陈墨身上有什么味道?”
“具体儿臣也说不上来。”太子咬着手指,琢磨了一会,说道:“反正就是感觉很熟悉,想要和他亲近……嗯,有点像是父王,但又不完全一样……”
陈墨愣了一下。
他也觉得有些奇怪,按说只见了两面,太子却对他表现的过分依赖……本以为是宫中太过寂寞,缺少朋友的原因,现在看来却不尽然……
“太子能感应到龙气,所以才会觉得我和皇帝有相同之处?”
陈墨心中暗道。
除此之外,应该没有其他解释了。
皇后蛾眉微蹙,说道:“你还记得第一次和陈墨见面是什么情况吗?”
“记得。”太子点了点头,说道:“那天闾太师没有讲课,说要陪儿臣踢皮球,结果一不小心把球踢到了墙外,儿臣跑出去捡球的时候,正好遇见了陈墨……”
皇后和陈墨对视一眼,神色了然。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大多都是刻意为之。
太子不知两人心中所想,眨巴着乌溜溜的眸子,一脸期待道:“母后,等会咱们一起玩皮球好不好?你和陈墨一队,儿臣和范司闺一队,看看谁的球技更厉害!”
“……”
陈墨默默低下了头。
皇后瞪了他一眼,清清嗓子,说道:“本宫今天还有政务要处理,改天……咳咳,改天再玩好不好?”
太子撅着小嘴,轻声道:“可是母后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来看过儿臣了,也不知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看着那可怜巴巴的样子,皇后犹豫了一下,柔声道:“今日确实事务繁杂,以后若是有时间,本宫会去临庆宫看你的。”
“好,一言为定。”
太子懂事的应了一声,没有再继续纠缠。
来到内廷东路,太子站在苍震门前,依依不舍望着两人。
直到范思锦将他抱起来,走入大门,还在朝他们不停挥手,隔着老远都能听到那稚气十足的声音:“母后再见……陈墨,你要记得来找本宫玩哦……”
目送着太子离开后,皇后神色复杂,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沿着宫道穿过重重殿宇,回到了养心宫,刚走入大殿,宫女们便快步迎了上来。
“殿下,奴婢服饰您更衣。”
“嗯。”
皇后对陈墨说道:“你先去内殿坐坐吧,本宫稍后便过来。” “是。”
陈墨来到内殿,坐在雕楠木太师椅上。
片刻后,锦书端着茶盏走上前来,放在了一旁的小桌上,“陈大人,请用茶。”
陈墨颔首道:“多谢锦书妹妹。”
锦书脸蛋微微泛红,羞赧道:“陈大人就别拿奴婢打趣了。”
“你我相识一场,我比你虚长几岁,叫声妹妹也不为过。”陈墨端起茶杯,用茶盖刮了刮沫子,浅品了一口,随口问道:“对了,你入宫多年,对临庆宫的范司闺了解几分?”
锦书好奇道:“陈大人为何会突然问起此事?”
陈墨放下茶杯,说道:“方才恰好偶遇了太子,闲聊了几句,感觉太子好像很听那位范司闺的话……”
锦书点点头,说道:“别看范司闺年纪不大,却是宫里的老人了,当初可是徐皇后的贴身侍女……自打徐皇后病逝后,身边人都被遣散出宫了,只有范司闺留了下来,还成了东宫内官,自然是有点手腕的……”
“原来是徐皇后的人?”
陈墨眸光微闪,若有所思。
锦书询问道:“陈大人还有其他事情吗?”
陈墨笑了笑,说道:“没了,我就是随口一问,锦书妹妹去忙吧。”
“嗯……”
锦书轻轻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踏,踏,踏——
这时,脚步声响起,一道婀娜倩影从琉璃屏风后走了出来。
只见皇后已经换下了翟衣和繁复头饰,穿上了一身轻薄的纱质长裙,将婀娜有致的身姿勾勒的淋漓尽致,乌黑长发随意盘起,发髻上插着一根金玉如意簪,露出如天鹅般修长的颈项,给人一种洗尽铅华的纯净感。
仿佛瞬间从高贵威仪的圣后,变成了亲切的邻家大姐姐。
“锦书妹妹?”
皇后斜眼看他,冷哼道:“叫的还挺亲切,你是不是一刻不勾搭姑娘就浑身难受?”
陈墨见四下无人,伸手揽住纤细腰肢,将她抱在怀里,笑眯眯道:“殿下该不会是吃醋了吧?嗯?我的婵儿妹妹~”
“……”
皇后鹅蛋脸染上晕红,后颈有些发麻,羞恼道:“要死啦你!乱喊什么,没大没小的……本宫比你年长许多,要叫也该叫姐姐才对!”
陈墨双手收紧,感受着怀中细腻莹润的娇躯,轻声说道:“在卑职眼里,殿下永远都是豆蔻年华,哪里年长了?”
“呸,又在胡说八道……”
皇后啐了一声,却也没有将他推开。
两人静静相拥,殿内气氛安静,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陈墨望着那微攒着的蛾眉,出声说道:“殿下有心事?”
皇后沉默片刻,幽幽叹了口气,“本宫是在想太子的事情……这些年来,本宫轻易不会去临庆宫,就是不想把太子牵扯进来。” “可如今看来,还是改变不了什么……”
虽然她和太子并无血缘关系,但听着那一声声母后,心中又怎能没有一丝触动?
陈墨能理解她的心情,沉声道:“太子虽然年幼,却也不至于连东宫都不让出,与其说是保护,感觉倒更像是软禁……陛下到底在担心什么?”
皇后摇摇头,说道:“皇帝的心思,不是常人能看透的……但可以确定的是,他绝不会甘心就这样死在龙床上,肯定在暗中有所谋划。”
“闾怀愚这次利用太子接近你,目的显然不纯,或许和龙气有关,你最好还是小心一些。”
想到那个身材比武将还要魁梧的太师,陈墨眉头不禁皱起。
闾怀愚的一生可谓传奇。
出身寒门,科举入仕,从县试一路杀到京都,夺得殿试一甲状元,担任中书省主事一职。
然后迅速展露出峥嵘头角,主事、主书、侍郎……踩着同僚一路晋升,只用了不到十年时间,便坐到了中书省的头把交椅!
尽管背后有皇帝扶持,但也和他的狠辣手段脱不开干系。
说是从尸山血海中爬上来的也不为过!
“闾怀愚是坚定的保皇派,他的所作所为,某种程度上可以代表皇帝的意志。”
皇后凤眸深邃,语气发沉,“本宫提前派人找到了杨霖,让他当朝改了口供,并且还让庄景明从中斡旋,起码有九成把握让你脱罪……没想到闾怀愚却把太子推了出来。”
“他……或者说皇帝,到底想干什么?”
看着皇后凝重的神色,陈墨嘴角扯起笑意,“殿下如此偏袒卑职,就不怕朝中大臣说闲话?”
皇后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还不是因为你胡来?这次算是运气好,裕王府没有跳出来,否则还真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以后做事之前先过过脑子,别老是给本宫惹麻烦。”
陈墨对楚珩出手,并非一时冲动。
本身有飞凰令傍身,可以免去死罪,就算是被削职,有皇后做靠山,早晚还能升回来。
若是能把楚珩斩杀,那可就省了不少麻烦。
绝对是笔划算的买卖。
但他也明白皇后的良苦用心,正色道:“卑职谨记殿下教诲,日后定然会审慎行事。”
皇后哼哼道:“少拿这些漂亮话来糊弄本宫,你倒是仔细说说,具体打算怎么做?”
陈墨认真思索须臾,一本正经道:“卑职觉得,应当狠抓两个重点,攻克泥泞难关……只有日复一日的埋头苦干,才能成为殿下的拱股之臣……”
?
皇后听着有些晕乎。
这番话的每个词感觉都没问题,但组合在一起怎么感觉怪怪的?
“等、等会,你手往哪放呢?!”
“咳咳,抱歉,抓错重点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