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登。
他从来没有赌过钱,拿过筹码,豪掷一次,他的谨小慎微的人生里,没有那么痛快过,可此时此刻,他却有种跃跃欲试的想法。
“打扰了。”宁朗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屋里的两个人说话太专心了,彼此对望着,以至于他一步步踩着高跟鞋下楼,他们都没发觉。
“人面鲨醒了。”宁朗道。
袁真开着车带着艾登和宁朗,往水星医院驶去,路上,艾登沉着脸,一言不发。
“张帆的心理侧写中,说人面鲨是心思很缜密也很多疑的人,所以他的手下那里得来的消息很少,”宁朗侧过身,轻轻点了下艾登微微肿起的额头,艾登皱着眉躲了一下。
“昨天你们的审讯很辛苦吧?幸亏你没让我进去,不然也得挨打,”宁朗说,“这事还是得交给警方来办,或是……我听说是兵王擒住了他?要不我们还是拜托于少将好事做到底,继续协助我们审讯人面鲨。”
艾登抬眼,目光幽幽地望向前面开车的袁真,说道:“我父亲当兵王的时候,于总都还是小兵,又哪里来的于浩海?我父亲是初代兵王,那我也不赖。”
“……所以,你现在是突然拼爹了吗?”宁朗言语不乏讥讽,斜着眼瞧着艾登,“你越来越不像你了。”
袁真的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被坐在斜后方的艾登准确地捕捉到了。
嫉妒,已经让艾登面目全非,可罪魁祸首却还是在嘲笑他。
艾登只觉得更窝火了。
“宁朗,我刚才忘了,也让你上车来了,”艾登说,“这个案子我不希望你插手。”
“你是怕危险,不让我涉及,还是怕我通风报信?”宁朗反问道。
“都有。”
这句“都有”,让宁朗心里稍稍好过了一些,他转过头看着艾登,恳求道:“让我参与吧,我绝不会让你失望的,而且,我还有另外的消息。”
他凑到了艾登的耳边,轻轻耳语道:“卜正跟人面鲨也有交易。”
艾登果然顿住了,转过头来:“当真?”
“我在搜集证据。”宁朗道。
艾登微微眯着眼睛,这卜正他从贪、渎、赌、色各个方面都调查过,唯独没有从“毒”这个方面考量过,原因是水星驻地人的身体情况,尤其是这些大人物,都逃不过水星医院的掌控,如果有确凿消息,方上将那边早就动手了。
可想那卜正85岁年龄,身材保持得非常好,人虽清瘦、斯文,因为卜奕的死大病一场,可也在三个月后就正式复职了,看起来神采奕奕,也不像是毒鬼的症状。
“注意安全,”艾登嘱咐道,“我们现在要面对的人,比之谏奕辰要凶残百倍。”
宁朗点了点头,心踏实地落了地,这么说,艾登不会驱赶他了。
他望向前方,袁真依旧在平稳地开着车,神色如常。
这个小小的Omega,能让艾登如此倾心,仿佛中邪一般沉迷,甚至到谈婚论嫁的地步,真是让宁朗百思不得其解,可除掉袁真这个障碍,也很容易,那就是把工作的事搬出来。
没有人比艾登更热爱工作了。
到了医院加护病房,人面鲨坐在床上,左边和右边分别是梁文君和于浩海,以及手里玩着鞭子的艾兰和穿着白大褂一语不发的方倾。
人面鲨闭上了他狠戾的三角眼,一个字都不说。
“你们这能问出个什么?”艾登无语道,“都出去吧,我来跟他聊聊。”
“你们出去。”于浩海回过头,对方倾和艾兰说,袁真转身开门出去了。
于浩海的命令,只有他是毫不犹豫地执行。
艾兰想了想,也推着方倾出去了,这屋里只留下了一个Omega,那就是宁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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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任啊,咱们聊聊吧。”艾登坐在了人面鲨的对面。
本名叫“任冕”的毒枭,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艾登。
“我果然还是栽到了你的手里。”任冕道。
“是啊,法网恢恢,鲨鱼也不好使,”艾登道,“你还是从实招来吧。”
任冕身上缠着厚厚的白绷带,刀伤见骨,可望向那日跟他在海里狠命搏斗的于浩海和梁文君,竟还好好地坐在他附近,不由得叹了口气:“我老了,‘遇到人面鲨,有来无回’,已经是过去式了。”
“英雄都有迟暮那天,何况你这枭首,”梁文君道,“你和我们有八条人命的血债,让你活到今天,已经是便宜你了!”
“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任冕道,“我虽然不是海盗,但也讲究江湖义气,艾检,你想让我咬出背后的人,那我办不到。”
“这么硬吗?”于浩海冷声道,“被我一刀插破你的肺的时候,你可是挣扎得比谁都狠,你怕死。”
“……我不怕死,但我怕疼啊,我怕疼有错吗?”任冕愕然地望着于浩海,“你这小子纯属脑子有病,我特么不想跟你说话!”
艾登和梁文君对望一眼,都觉得好笑,任冕在海里被于浩海追着捅了好几刀,现在看到于浩海就浑身发毛。
“一个Alpha,还怕疼,就你这样的还敢贩/毒,我瞧不起你。”于浩海说。
“……我,我用不着你瞧得起!你是兵王是吧,牛逼!我今天跟你死磕到底!”
说完,任冕就剧烈地挣扎起来,要跟于浩海干架,他很快地掉到了床底下,伤口流出了血来。
中午在医院食堂的包间里吃饭,方倾和艾兰他们问艾登审讯的情况。
艾登瞥了一眼斜对面的袁真,说道:“兵王严重干扰了我们的审讯进程,差点儿把人面鲨气死……”
“抱歉了,艾哥,”于浩海愧疚地说,“我没想到他气性那么大。”
“你没想到,”艾登说,“你知不知道你的存在,让多少Alpha自惭形秽,自觉渺小?”
“呃……”于浩海不知道该说什么,却很紧张,感觉自己像是犯了错。
方倾在这一刻觉得大壮有点儿可怜,忍不住给他夹菜。
袁真撩起眼皮瞪着艾登。
艾登一接触到他的眼神,更是叹道:“唉,连任冕这人面鲨心的人,都因为你,而自尊心受挫,更别提别人了。”
于浩海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别借题发挥了,快吃你的饭!浩海别搭理他,”艾兰说,“宁检,你也吃,这里的饭菜都挺不错的……这是方倾家的医院,哈哈,我在这儿说的跟我家似的。”
宁朗笑了笑:“挺好的,我去年病了一段时间,也住院了,水星医院的医生医术都很高明。”
“医术很高明,也治不好我遍体鳞伤的心,”艾登叹道,“水星医院的医生,最会伤人了。”
“别发疯了,”艾兰制止道,“你真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