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肃穆的一切好似与他浑然一体,他看过来时,即便目光平静也带着几分审视的压迫感。
“我……本来给小戎读故事来着,小戎的故事书不多,今天正好都读完了,我打算买本西游记给他读,小戎说你这里有,不知道可不可以借一下。”
就这事儿啊。肖秉文起身从书架上将西游记取下来给她。
“谢谢。”张婉如接过却没走。
肖秉文站在她跟前,见状,双手插进西裤口袋,好整以暇看着她,问道:“还有事?”
“那个……我听小戎说你把王老师辞退了,为什么啊?王老师是犯了什么错吗?”
听到这话肖秉文神色淡了淡,搞了半天,还是关于王老师的事,怎么尽是因为这不是事儿的事儿来找他。
肖秉文道:“王老师没犯什么错,只是我想调整一下小戎的课外课,这事我也跟小戎商量过,他也愿意调整,至于调整成什么样我们暂时还没讨论,所以英文这块就暂时不补了。”
原来如此,张婉如便放了些心,主要是太巧合了,她昨天刚问了肖秉文他和王老师的关系,今天王老师就被辞退,她怕是因为这个。不过想想也觉得不太可能,问了一句肖秉文就把人辞退,没那个必要。
“还有事没有?”肖秉文问她。
“没事,不打扰你了。”
张婉如说完便要离开,目光从他办公桌上扫过时,无意间看到堆在他办公桌上的信封。信封堆了厚厚的一沓,崭新的还没用过。张婉如瞟过的目光瞬间被定住,她下意识向他办公桌走过去,拿起最上面的一个信封,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仿若要黏在上面。
这个年代的信封式样有很多,眼前的信封信纸偏黄,信封边缘有着红线印出的凹凸纹样,右上角是贴邮票的虚线,虚线的颜色却是蓝色的,而左上角写邮编的几个方框却是红色的。
张婉如看了一眼背面,澧县津滨印刷厂,澧县并不在柳城,在一个叫惠市的地方,那个地方的印刷业挺出名的。
“怎么了?”肖秉文问道。
张婉如没回答,握着信封的手指却在微微发抖。她内心一片震动,一句话都没说就转身离开,离开时还带走了那个信封。
她回到房间,在自己从增城带回的行李口袋的夹层中翻出她保留的那个信封,仔细对比,不管是信封的大小还是花纹,以及背后的印刷厂都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她这个信封上面写了一行字,用遒劲的笔力写着一行收件地址。
当年她离开柳城之后并没有直接去增城,她先去了良安县。良安县在隔壁市,当年肖秉文要给她补偿,不过她没要,所以离开时她身上的钱并不多,那是她能到的最远地方了。
她在良安县落脚时受了些罪,那时候没什么社会经验,进厂被无良老板骗,还差点被人骗到灰色地带万劫不复。那段时间她过得胆战心惊,每天只能窝在廉价出租屋里,这种房子连张床都没有。
身上没钱,出门又怕被骗,她在出租屋里饥一顿饱一顿,有那么一刻她甚至觉得她会饿死在这里。
而收到这封信时正好就是在她人生最灰暗最艰难的时候,信里面并没有信纸,只塞了一沓钱。
她不知道这是谁寄给她的,是不是寄错了,但那时候的她饥寒交加,虽想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有人给自己寄钱,但这笔钱对此刻的她来说无疑是救命稻草。而有了这笔钱她才能顺利去增城,顺利在增城生活下去。
此刻,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信封,一个不可思议的怀疑在她脑海中炸开。
或许当年给她那笔钱的人是肖秉文。
第17章
她从未想过这笔钱是来自肖秉文,离开时她对他说的话决绝又伤人,她想用这种方式斩断和他的一切联系,但她也
清楚这些话肯定是伤了他自尊的。
肖秉文这种出生优渥,走一步就被人夸一句的人,听了那些话怎么可能还寄钱给她?
可为什么这两个信封这么像?是巧合吗?
张婉如慢慢将心头的震动平息,她直接拿着信封又去敲响肖秉文书房的门。
“进来。”
进来的是张婉如。方才张婉如离开时行为有些奇怪,肖秉文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会儿天晚了他不好去她房间问她,怕吓到人,不想没一会儿她又返回,肖秉文有些意外。
此刻张婉如的面色却不太好,肖秉文疑惑道:“怎么了?”
张婉如走到他办公桌跟前,拿出两个信封,“这个信封是我刚在你桌上拿的,这个信封是我曾经收到过的,里面装了一笔钱。这两个信封几乎一模一样,我想知道,当年这笔钱是你寄给我的吗?”
肖秉文目光在那两个信封上扫了一眼,随后又落在她身上。从她的表情上他看不出来被她发现这件事对她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所以他暂时没有作答。
然而张婉如目光在他摊开在办公桌的文件上看了一眼,肖秉文方才就在上面写字,此刻已在文件纸上已写了一半。张婉如将信封上的字和他文件上的字对比了一下,一样的大气舒张的遒劲字体。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张婉如简直不敢相信。
肖秉文也知道事情瞒不住,她知道就知道吧,或许她会觉得他多管闲事,毕竟这丫头自尊心那么强,或许又会大吵一架,搞不好又把她给惹跑了。
肖秉文有些头疼,不过也如实承认道:“确实是我寄给你的。”
张婉如心情很复杂,即便方才已经平复过了,此刻却依旧控制不住心底掀起的惊涛骇浪,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
“为什么?”她真的很不解,“我离开的时候把话说得那么绝,为什么还要寄钱给我?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
肖秉文道:“那时候你走得不远,要知道你在哪里还是很好查的,我在部队时认识了一个小弟,他是侦察兵出生,是他帮我查到的。”
不过后来她去了增城他就查不到了。
“至于为什么要给你这笔钱。”肖秉文靠坐在老板椅上,手指捏了捏眉心,随后目光向她看过来,嘴角勾着一抹笑,眼神中却透着几许无奈,他道,“你就当是我犯贱,多管闲事。”
张婉如还记得她离开那日,肖秉文抱着孩子追上她试图让她留下。
“你要走我不会勉强,我也承诺过会给你补偿,未来会保你衣食无忧,但能不能等小戎大一点,他还这么小,好歹等他断奶你再走。”
张婉如刚怀孕的时候想拿掉孩子,那时候在上高中身上没那么多钱,她只能去找肖秉文。
肖秉文当时劝过她留下孩子,说是生下来他抚养就行不用她操心,但张婉如坚持,后来肖秉文还是同意了,带她去了医院。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