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只说:“九公主的额驸等皇帝指婚了再看。”
胤禩也只好按下不提。
不想胤禛又问:“二内兄那里可有消息了?”
胤禩一愣:“还没有呢。要说这事情也不能着急。”
胤禛听了,心里长叹一声,怎么能不着急呢?如果他的猜想是对的话,危机就已经近在门口了。
可是胤禩说的也对,自己是不能太着急了,毕竟现在自己不是皇帝了,很多事情做起来都不容易,更或者让别人以为别有用心。
如果他现在还是皇帝,只怕刚刚说到的这两件事情早就吩咐下去办了。哪里还需要像如今这样筹谋呢?
得了,如今先把斩白鸭的事情安排了再说。
皇贵妃对他们敬上如此手段,他们自然也应该回馈一二。礼尚往来向来是胤禛推崇的。
胤禛忙着暗暗的察访今年的送到刑部衙门的各个案子,胤禩忙着泡汤生儿子,一时间竟把寿康宫中的阿颜觉罗氏忘了个干净。
终于有一天,有一个女人跪在了由朱珪陪着的永琰面前,没有对这永琰,而是对着朱珪就是一阵痛哭,口口声声说要伸冤。
朱珪虽然内心震惊,但是还是力持镇定,十五阿哥在呢。
不过,这个女人被人请到茶肆的雅间,又细细的说了一边自己的冤情。这女子自称刘王氏,是山东人士,却是不忍心自己的老父因为自己兄弟的胁迫而做了别人的替死鬼,所以才上京告御状。只是告状无门,因此得了别人的指点,专门在这个茶肆前对进出的达官贵人磕头寻求帮助。
才这么说着,又对永琰和朱珪二人磕头,泣道:“老天有眼,皇天不负有心人,今天奴家总算遇到好人了。”
一边又求二人替老父伸冤、严惩那不孝的弟弟。
永琰低低的对这朱珪说:“老师,想不到世上还有如此不孝不义之人。竟然为了自己的一点荣华富贵,让自己的老父去做了别人的替死鬼。”
要说永琰只是感叹的话,朱珪就是气愤填膺了。不过朱珪还是力持平稳的说:“十五阿哥莫急,待查明了真相再论。”
永琰一听,有点奇怪的看了朱珪一眼。
朱珪又吩咐人把这女子带到隔壁,又命好好给收拾一顿饭菜于她。
不一会儿,就有人来报说打听了,这女子已经在这里哭诉半月了,只是一直无人理睬。
朱珪听了对这信儿,就信了大半,但仍对永琰说:“十五阿哥,此事看来是真的。只是我们还必须去刑部打听一番此案的始末。”
一面又对永琰说:“十五阿哥,此事就叫斩白鸭了。只是以前都听说替死之人都是自己自愿,像这样儿子逼迫了老子的事情真是前所未有。实在想不到朗朗乾坤之下,还有这样不顾孝悌之人!如果十五阿哥能够将此事拿下,皇上那里必然倍感欣慰。”
永琰听了果然说:“不错,皇上最是讲孝悌,此事,若是禀明了皇上,皇上必然为民伸冤!老师,您说的太对了。”
对于永琰来说,胤禛和胤禩给了皇贵妃多少压力,永琰就感受到了多少压力。本来皇贵妃的用意是好的,想着让永琰能够直面人生的各种压力和难题,然后能够飞速的长大成|人。可惜就是有点矫正过妄了。因此当朱珪这个有大学问、作风廉洁、处事公正的人成为永琰的老师以后,永琰立即开始倚重他,借助朱珪的智慧和谋略让皇帝看到他、欣赏他。而这一切看起来相当的成功,皇帝对永琰的印象一直是美好的并带着期望的,可是这对永琰来说却远远不够,他希望能够从皇帝身上获得和胤禛同样的注意力和重视度。而现在他终于有了这样一个机会。这叫永琰怎能不抓牢?朱珪还谨慎的吩咐道:“此事我们还要从长计议,等我拿到了刑部的卷宗以后,我们再好好筹谋筹谋。不过,这件事情务必要保密,不然让刑部的人或者其他人抢了先,我们就成了东施效颦了。”
永琰用力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我看到大家对阿颜觉罗氏多很一些意见。我来解释一下,人家阿颜觉罗氏才十四岁呢,很多事情还不明白,谁也不是一生出来就干宫斗、宅斗的。而且,如果阿颜觉罗氏当时拒绝在宫中呆着,而是自己先说要回王府,四爷会怎么想?八爷会怎么样?是不是啊?人家的计策本来目的是明确的,只是执行过程中遇到了问题,导致瞬间反应力不够,所以才落到了败局。
而且就她这样的家世,宫里又没有年龄相仿的阿哥,人家家里都是当着正妻培养的,谁想到做了小妾呢。
唐嬷嬷么,就是一个宅斗人物,不能指望这些女人有胤禩这样的政治觉悟吧?这样的话,我们八爷还玩啥?是不是?
另外的,我绝对没有把阿颜觉罗氏作为八爷对手的意思,这太侮辱了八爷不是
93洋枪蜡头
胤禛在府里听着高从云的汇报,想着朱珪果然是有着汉人的最恶劣的积习。胤禛当初看着朱珪的资料,注意到朱珪的清贫程度,就明白朱珪是怎么一个人了,典型的汉文人,是“文死谏、武死战”这一传统的最佳代言人。这种人对主子异常忠心,很有点一人不事二主的想法,并且对主子有过分强烈的期望,若是主子达不到他的期望,他说不定就要文死谏了。
所以当这件事情被捅到朱珪面前的时候,胤禛就知道即使永琰不愿意,朱珪也会说服永琰接受下来。更何况永琰正着急呢。
这件事情虽然只是顺利的开了头,胤禛有理由相信成功已经在向他招手。
可是胤禛另有烦心的事情,丰升额竟然又去了金川,现在兵部又在福隆安的掌控之下了,这倒还是小事,主要是这步军统领一职,也被福隆安牢牢的霸占住了。
虽然胤禛不准备干什么,可是一想到禁卫军中几乎没有自己的人,胤禛就觉得心慌的很。
晚间的时候,胤禛告诉胤禩,丰升额又去金川了。
胤禩也莫名沮丧,少了一个对他们很有好感的人。
不过胤禛接着说了斩白鸭计划。
胤禩听了以后补充疑点:“这事情如果让皇贵妃知道了,说不定会出手阻止。不如我们过几天去那家茶肆寻访一下刘王氏。”
胤禛听了说了一声“好主意”就点头同意。
然后胤禛和胤禩共同期待的大戏就开罗了。
据说年仅十二岁的十五阿哥在给皇帝请安的时候,声泪俱下、情绪激动的当着刘统勋、刘纶、于敏中等众位军机大臣的面,用他稚嫩但是包含着强烈感情的声音诉说了他昨天在宫外遇到的冤情。
据说当时在皇帝急召刑两位部尚书时,永琰满怀激|情而又恳切万分的接着说:“皇父,儿子在市井之中听了这事情以后,心中大感着急。想我大清在皇父的治理下,俱是乾坤朗朗、国泰民安,乞会有此等荒唐之事发生?现在想来,儿子也是疏忽大意,竟然未想到要到刑部求证一番,说不得两位尚书大人已经知道了此事。只是,此中涉及的卖父求荣这一节,却是儿子闻所未闻,儿子实在想不到这天下竟还有如此之不孝子!因此,儿子求皇父的恩典,让儿子能跟着两位尚书大人办理此事,儿子倒要看看那不孝子有何说法。”
据说,永琰还继续说:“皇父,如今儿子也渐次长大了,终日的享受皇恩,心中一直不忍,现在又让儿子遇上了这样的事情,儿子若继续做个只食俸禄、尸位餐素之人,儿子只怕要寝食难安,终日惶惶了。”
据说最后永琰竟然伏在地上,悲戚道:“求皇父成全儿子的一片心。”
据说整个过程中,皇帝脸上都一直是阴晴不显,到了最后皇帝才冷哼一声道:“在一边站在吧。”
据说两位刑部尚书来了之后,明白了所为何事以后,就开始向皇帝请罪。
据说永琰还跪下了,说此事他也只是听说,还未经查明,二位大人日理万机,想起还没有审到此案。
据说官保很是奉承了一把永琰,并主动提议让十五阿哥审理此案。
据说皇帝就同意了。
第二天,永琰上本说此事已经查明属实,刑部将立案重审。
第三天,早朝上御史突然上本参奏山东巡抚周元理及荷泽府台等一系列官员包庇联通、食君俸禄却素位尸餐、草芥人民等等等等,最后竟连着吏部和刑部都一起参了。皇帝命:速速结案。
第五天,官保和蔡新联名上折子诉说由此案而出的种种弊病,并提出解决办法的几种方案。
第六天,朝堂几乎成了大辩论。
而案情因为引入的新问题而迟迟不能完整结案。
第七天,官保婉转但坚决的表示此案不从源头上解决的话,他实在有负皇帝的圣恩,因此一定要连着它的源头和这个案子一起解决了,才能对得起皇上的栽培,才能立足在朝廷上。
皇帝气得顿时说不出话来,最后蔡新表态。蔡新默默的跪下了。皇帝拂袖而去。
第八天,官保和蔡新坚持己见,皇帝气得都不想看到他们,只让十五阿哥速速了解此案。
第十天,永琰劝说官保和蔡新无果。
第十二天,永琰到皇贵妃处请安,足足一个时辰才出来。
这一天,胤禛对胤禩说:“过几天,把阿颜觉罗氏从宫里接出来。”
胤禩楞了一下,想着子嗣永远都是男人注重的东西。所以胤禩顺着说:“这都过去一个月多了,也该接回来了。而且这万一被皇贵妃知道了斩白鸭事情的始末,如果对阿颜觉罗氏做点什么,那还真是防不胜防。是不是?”
胤禛听了,过了一会儿才说:“你真这样想?”
胤禩凄苦的一笑说:“肚子里是您的骨肉。再说还有明山在呢。我们不是正愁没人吗?明山兢兢业业这么多年,想必不会缺人的。”
胤禛搂了胤禩说:“真是委屈你了。”
胤禩却说:“望上天也怜我,让我有个孩子吧。”
胤禛顺着说:“会有的。你放心。”
第十五天,永琰在给皇帝请安的时候,站起来的时突然一个踉跄,站了几次竟然站不起来,皇帝急召太医。太医背书以后,得出结论十五阿哥是得了风寒了。皇帝听了沉吟不语,永琰还兀自逞强,要继续办差。皇帝最终命他好生静养。
接着皇帝就下了谕旨让景郡王主理此事。
接到皇帝口谕的胤禛正在和胤禩在竹园里细看何福成和赵良栋带回来的献给皇太后的礼物。
传旨的太监还是张明,张明欣然的在景郡王府喝了一杯茶,将刚刚发生在养心殿的事情大致的和胤禛说了一遍。胤禛听了,请张明稍座,等他换了衣服,正好一起进宫。张明连称不敢,到底还是被苏德业拉着又一起享用了苏德业珍藏的普洱茶。
其实胤禛主要是去和胤禩说一句话:“事情成了,现在就等着看我的手段了。”
然后才大步走了出去,也不顾胤禩在后面露出的错愕神色。
胤禛进了东暖阁以后,先说:“蒙皇父看重将此事交与儿臣。但儿臣想,此事刑部两位尚书大人已经尽知,二位大人又向来稳重能干,且想来必能为皇上分忧。因此儿臣愚昧之见,儿臣虽在其中只怕也使不上什么力气。且儿臣中途插入此案,只怕又要多费些时间去熟悉,这一来二去,岂不是耽误了两位尚书大人?”
胤禛刚说完,皇帝已经眼一瞪:“叫你去,你就去。”
胤禛只好说:“是,儿臣省得了。”
皇帝又说:“皇太后的八十圣寿眼看就要到了。这是大清前古未有的盛事。哪朝得见六十的天子、八十的皇太后呢?所以,此案必须在此之前完结。”
胤禛听了皇帝的话,在心里猛翻白眼,口中却道:“儿臣明白了。儿臣自当尽力,不辜负皇父的栽培。”
皇帝挥挥手。
胤禛退了出来。
胤禛出宫以后立即就去了刑部衙门,之前他已经派人去了刑部衙门,所以他知道官保和蔡新肯定在等着他。
三人见了面,让了茶以后,胤禛立即进入正题:“二位大人想必已经听说了。”
官保和蔡新均说:“此案由王爷主理,想必指日可定了。
胤禛明白这两人都是在官场上混出来的资深老狐狸,不然一个简简单单的案件又怎会牵扯上刨根究底的源头问题呢?这明显是对永琰的发难!不过却正合胤禛的意,不然左都御史的戏就白唱了。
胤禛笑着说:“二位大人这不是寒碜我的吗?二位大人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到了我这里,又怎能即刻而解呢?”
官保当下就说了此案的种种难处。蔡新也不时发言。不过都是胤禛意料之中。
胤禛故作思考了以后才说:“二位大人,且听我一言。如今皇太后的圣寿在即,皇上的意思想必二位大人都明白了。”
官保和蔡新俱都一脸为难。
胤禛叹息的说:“若是能在皇太后圣寿前,将此案了解了,只怕天下的百姓都要上万民书,称赞皇太后和皇上一片为民着想、仁心仁意了。这可真是难得的盛事!若是二位大人将此事办成了,皇上必然高兴。”
官保和蔡新互相看了一眼,神情上已经有些松动。
胤禛又说:“我初涉此案,很不敢指手画脚。只是我这里有一个小小主意,还请二位大人斟酌斟酌,看看是否可行。”
蔡新便说:“王爷太客气了,谁不知王爷聪慧练达。官保大人和某在此等候聆听便是。”
胤禛连说:“不敢当不敢当。”这才进入正题:“不如我们将事情一分为二。先将那刘王氏的案子结了,让那正真的罪犯胡根宝归案,然后再严惩了王老爹之子,至于涉案的一并官员从道府以下都拘了,荷泽的道府张立和山东巡抚周元理酌情允许申辩。”
官保和蔡新听了,同时不语。
胤禛接着说:“至于日后如何避免此事的方法,我们何不日后在论?”然后慎重的说:“我这里先给二位大人垫个低,这件事情不办好,我是不会罢手的。”
胤禛微微一笑说:“何不叫崔侍郎带上公文,八百里加急,找了按察使大人国泰,一起办理此事呢?”
官保一愣,蔡新已道:“王爷高明啊。这可真是解决了当前的难题了。”
官保也接上说:“如此一来,此案十五天可结。”
胤禛接着说:“到时候山东群情激奋,崔侍郎和国泰大人可要好好安抚一番。”
官保和蔡新二人在胤禛若有所指的目光下,才明白过来。二人同时说:“多谢王爷指点。”
胤禛便说:“如此,还有劳二位大人,明天上折子向皇上禀明此事。”
官保和蔡新又一对视,官保说道:“这是奴才应该的。”
胤禛又说:“听闻二位大人对已经设想了好几种杜绝此案重演的法子,不知我是否可以一观?”
官保和蔡新就细说他们设想的几种法子,胤禛和他们做了认真讨论,双方有理有据,气氛十分和谐。
最后胤禛说:“这事情果然难为,二位大人还容我细想想。”才愉快的告别了二人,离开了刑部衙门。
第十八天,蔡新上折子说应该先将刘王氏的案子结了,然后刑部再重新拟条呈杜绝此种案情再次发生的可能行,同时呈上了对此案涉案人员以及官员的一系列处置方案。官保在皇帝的逼迫下,勉强附议,左都御史也在刑部和吏部尚书们的联合目光下,没有再次挑起事端。
同一天,胤禩就将阿颜觉罗氏从寿康宫里接了出来,一同出来的还有皇太后委派的两个嬷嬷,而阿颜觉罗氏的有孕的消息始终没有人提起。
到了府里以后,胤禩对着阿颜觉罗氏说:“这一次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现在这委屈也到头了。你现在在自己府里,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莫要让自己委屈着。”
阿颜觉罗氏缓缓的跪下了,对胤禩说:“福晋,奴才年轻不知事,白白的让人利用了去,险些让王爷和福晋跟着遭了殃。奴才经福晋点拨,明白了以后,恨不得以死谢罪。可是想到这样一来,岂不是更加快了那些人的意!这才厚着脸皮活了下来。奴才也不指望福晋像以前那样疼爱奴才,只求福晋给奴才一个机会,让奴才继续侍候福晋。”
胤禩从上面看着阿颜觉罗氏苍白、痛苦的脸,想着她这一番痛苦恐怕是真的。这样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都了后面硬生生的变成了现在这样,是个人都要痛苦,何况这是个年轻的女子呢。不过这一番话,恐怕又是那个唐嬷嬷教的吧。要说这么一个人在她身边倒也好,起码她不会幼稚任性然后突然爆发,把事情弄到无法挽回的地步。看看现在她把戏演的多好啊。
胤禩目光温和的说:“快起来吧。当心身子受不住。”
阿颜觉罗氏果然不敢久跪,听了胤禩的话,就乖乖的任由别人扶起了。
胤禩等她站稳了才说:“我倒不怪你。有些事情也不是你控制得住的。而且你才来京里多久啊,才认识那些人多久啊。所以我不怪你。只是以后遇事多想想王爷,王爷可不容易,我们总不能自己先闹出事情来,让人笑话了。是不是?”
胤禩接着对唐嬷嬷说:“嬷嬷也该好好劝着你主子,她到底年轻,不像你,是经了事的,遇事不会慌乱。”
唐嬷嬷连忙磕头。
胤禩就挥手让她们走了。
胤禛直到阿颜觉罗氏回了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