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维医生已经有五年了,你在很多时候以及很多意义上,都让我,甚至是我们这群人类觉得非常恐怖。”
“这个赞美我就收下了。”
“好吧。你自信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我就不再多说废话了,只需要再争取五个小时,对吗?”
“是的。”
“通讯结束。”
科特拉维切断通讯后再度穿过城主专用房间,短暂地在窗口停留了片刻。他试图隔着玻璃、穿过雨帘,窥视到下方花园里的郁金香花丛。可惜,残酷的极端气候,让他什么都没能看清。他不无遗憾地收回视线,再度穿过另一扇门,回到那间起居用的房间,走到仅剩的那件陈设前,扯掉自己腰间那片过于华丽的布,面向着塞尔的背侧躺下。
他盯着对方的背,大约有一分钟没有动作,然后才伸出手。
这一次他没有放在对方的后颈上,反而先覆在腰线上,享受着皮肤和肌肉纹理的触感,沿着线条一路向上,反复用指尖刮擦着对方的皮肤。
塞尔没有醒,一种可笑的宛如死亡的深眠,足够让科特拉维细数过对方每一节脊骨和肋骨。
不多不少,跟人类一样的数量。某种程度上而言,至少在身体方面他们并不特殊,情感也是。特殊的是剩下的部分,是魔力和超再生,让他们变成的一个完全不同的物种。
谁对自身的认知都是如此陌生,不止会对自己有过高的期待,还会分辨不出照片和镜中的自己是同一个人。
就像无论是谁的一生,都会有无以计数的情感波动,可大多数的情绪的成因却连自己都不明白,更不用说隔着血肉之躯的周遭,无论如何亲密,根本不可能知晓灵魂真正的形态如何。
灵魂。多么可笑的东西。如果他是人类,他就能直接否定。可惜自然精灵赠予灵魂的缔约方式,让这个族群无法怀疑灵魂,却又全然不知其形态。
就像他和塞尔,都是自以为了解对方,其实从来都没有了解过。
至少在科特拉维看来,塞尔从来没有了解过自己。
科特拉维放任自己思绪的同时,也放任自己的手肆无忌惮的抚摸着对方的身体,因为对方暂时不会醒来,因为这是他早已准备好的,因而他才能如此肆无忌惮……许久,他才重新闭上眼前,伸出双臂,将对方整个圈进自己怀抱中,好像要勒断对方胸骨般将他抱紧,贴着对方颈侧的脉搏,感受着传递过来的心跳。
一下、两下……他逐一数着,假装自己也睡着了。
然后他真的睡着了,只是跟刚才一样过于短暂,仅仅只有几分钟,就重新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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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他依稀回忆起一些关于过去的“梦”——那些塞尔觉得是曾经发生过的记忆,在他看来却是因为过分的美好而显得过于虚假的部分。
许多从幼时到少时的琐碎,一次次拒绝对方介入自己生活时的泄愤般愉快感,到后来他发现了其中的乐趣,并且逐渐腻烦,这才开始假装被动地接纳对方的帮助,再到模式化的郁金香、味道一般的晚餐以及味道十分糟糕的酒。
居住,安稳,一成不变的乐趣,在一段时间内很接近于婚姻了。可又有着微妙的不同,因为他始终没有机会触碰对方的身体。
他想要的是对方的脸?唇?肩膀?腰?身体的其他部分?都不是。
他喜欢的是那栋狭窄的房子?郁金香?黑色缎带?酒?都不是。
他期望的大概是全部相加的总和。
他可以压抑着自己,不让自己表露出一点渴求。只要他不需要摒弃尊严却还能觊觎着对方,这种相加的总和就是固有的存在。一种似是而非的感觉。
科特拉维以胡思乱想来计算这短暂又兀长的五个小时的开头部分。其实从他第一次见到塞尔就开始了计算。在他曾经的幻想中,在他们相拥的此刻,一切都只会是个开始。他准备好在随后的等待中将此前的一切等价折算,至少每年折成一次,最好六十次。当然,三十次也可以。
后来,他想两年折算一次,或许他不算吃亏的太多。
只是再后来,他意识到自己没有时间了,只能算三年换一次。
实际上却是这样。
现在这样。
他还剩不到五个小时,这场愉快的交易就要结束了。可他依旧觉得这个交易非常公平。毕竟这是自己盯了数十年的猎物,折损的部分可以当做过于美好的过程以及过于愉快的前一刻的牺牲品。
这些都是值得的。
他劝说自己。
可他同时也劝阻不了自己为遗憾而不满。
他想在桌子上,然后是椅子上,甚至是墙边也可以,可是对方先一步看穿了他的企图,警告他不许碰任何东西,结果他被迫选择了床。不过当他想到这是对方的地方,又觉得一切都能原谅了。毕竟他所面对的是一个过于节制又自控的家伙,自制力好到难以想象。不是毫无反应,在身体方面甚至可以说是主动的,甚至会主动掌控主导权、掌控他。
这种自制完全体现在一些极不起眼的细节,像是声音和情绪的展露,因而他始终留着一部分注意力,专注地听着对方发出的声音和呼吸,可是对方连呼吸都克制至极,更不用说是其他了。只有偶尔会发出细小的像叹息一样的吞咽声,仿佛咽下了呜咽、喘息以及其他一切的感受。仿佛无论快感还是欢愉都会让他觉得耻辱,因而压抑了一切,因而科特拉维才更觉得值得。
科特拉维允许自己在抱紧对方的同时短暂地放纵于甘美的此前,然后松开怀抱,撑起上半身,探头轻轻吻了吻塞尔,然后退开,在恰当的距离等待一个“魔咒”解开,趁机尽情欣赏着对方清醒的过程。
短暂,陌生,却值得铭记。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
他在对方动作前,再度俯下身,迎上对方的视线和嘴唇,重新亲吻对方。简单而温暖,停留在唇齿之间,相形而上的结束,最终停留在了额头,甚至用手指摩挲着耳郭,又纠缠住鬓侧的发梢不停缠绕。
这是一些过于古怪的吻,始于渴望却带着爱怜与不舍,让塞尔短暂地怔忪,随着他彻底地清醒,他做出了科特拉维意料之中的动作。
他大力挥开不属于自己的那条胳膊,踢开同样不属于自己的腿,彻底从对方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他并不需要这种这些附赠的部分,自然十分利落地跃下床去,赤脚踏过冰冷的地面。
他开始寻找自己的东西。三秒过后,他发现它们不是沾上的污迹就是残破不已,并没有继续作为衣服的价值,甚至就连他看中的金缕缎,也出现了无法抚平的褶皱,因而只得放弃,维持原本的模样,不动的站在那儿。
他忽然变得莫名愤怒。不是对科特拉维,是对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