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这便是“独一风系”曾经之所以备受推崇的真正原因。
一刹间,这场特殊的盛大告别的主角就好像从来就不是海蒂,而像西乌斯城的那个时候一样,所有的同族无一例外的都把贪婪至极的目光死盯在中央,定在阿达加迦的身上。好像除了他,再也看不见其他任何存在,也没有其他值得他们关注。
“银炽之风”重回海克鲁的消息,当晚就传遍了整座海克鲁要塞城。
阿达加迦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隐瞒,否则就不会穿着风徽记的长袍出现,也不会做出那样特殊的“告别”。只是事到如今,已经失去大部分力量的“银炽之风”,就算“正式”回来,又能有什么用?
这个问题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记忆的最后一道堤坝被击溃……
第312章 缺失之风(29)上
“艾克,我不想死。”
记忆中少女用苍老的声音发出绝望的祈求,轻而易举地占满阿达加迦的记忆。
她曾经是那样的强大,简直不可超越。
她现在是如此的卑微,只能虔诚的祈求。
但她还是死了。
自然的规律就是如此残酷,无论对哪个族群,无论是谁,都无法违背。
她在临死前用力攥紧阿达加迦的手腕,力道像要折断他的骨头,一字一顿地对他说:
“艾克,请你活下去。”
不!
阿达加迦试图发出声音,试图拒绝。只是徒劳的挣扎。
她的声音依旧不断回荡,并且总会停留在最后一句。
“就算不是为了我,也要为了科特,为了……”
……
“停下!”
阿达加迦朝着黑暗的房间大喝,用力抱住自己的头,捂住双耳,来对抗着脑海里的声音。
空旷的回音成功的把他拉回现在,阻止了更早的记忆与海蒂的混淆在一起。接着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黑塔,而天色早已经黑透了。
或许跟人族相比,灵族拥有一切值得钦羡的天赋。但跟精灵和鬼族相比呢?加上超再生的极限和无法避过的魔减症呢?
既然灵族不会患上疾病,魔减症为什么又要被称作一种病症?
既然拥有魔法,为什么没办法治愈魔法所导致的疾病?
就像科特拉维决心背叛的时候,并非因为一件事,而是无以计数的叠加才能造出一种最终结果。让阿达加迦陷入绝望,让他避开一切选择逃避的,当然也不会是一次驱逐,而是从最开始到现在已经延续了六百年的部分。
所有的问题都没有答案。
但事实上答案早已存在。
——精灵一逝,魔法已死。
因为那些依靠魔法拥有无限生命的精灵,最终也被魔法束缚而灭亡。
因为灵族依仗的拥有复苏魔法的梵释森林,最初就被无以计数的巧合毁灭。
因为亚灵们必须拥有力量,而作为非自然生物的他们,除了掌控魔法这个天赋,再也找不到属于他们的未来,他们因此也注定会被局限在永远无法摆脱的诅咒里。
糟糕的黑暗的确太容易激发许多不必要的回忆。
阿达加迦一直认为支撑着他活下来的只有公约和复仇,其实还有对魔减症的否定。
他想要找到克服它的方法。就像自己这样。虽然级阶一度下跌、魔力流失到近乎于无,可他总能恢复。尽管缓慢,尽管只能恢复到低阶,但也是一种恢复。更不用说他魔力流失的原因从来不是因为魔减症,而是因为圣书。
为此,他始终怀抱着一线希望。对一切。
此时此刻,他却彻底绝望了。
他艰难地区分开记忆和现实,难掩烦躁的在黑暗中拉扯着身上的风法师礼袍。
可惜,他已经太久没有穿着这种繁琐的服饰,加上之前又是在帝坎贝尔的帮助下才穿上的,早已经忘了如何迅速的摆脱它,甚至差点因此扯坏了那块风徽记。
意识到自己差点做了什么的时候,他手指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这不仅是他的徽记,也是科特的,这样糟糕的举动无疑就是一种亵渎,让他带着惊慌与内疚的手指覆在了风徽记所在位置。
他反复的抚摸着那枚徽记,直到抚平那块徽记的皱褶,接着却再度不自觉攥紧。
抚平。攥紧。重头重复。
这种行为,跟他不知不觉间滑坐在地上的动作一样,都是完全无意识的行为。
等他意识到自己的双手已经在不由自主的轻颤,立刻抛开了那件礼袍,下意识地握紧了自己双拳,竭尽全力的想去阻止颤抖,可惜直到指甲刺破了掌心,依旧没有徒劳无功。
“懦弱!”
记忆里那道被埋藏在最深处的女性的声音再度浮现出来。
“你不能如此懦弱。科特如果活着,就不会允许你这样。我也不会。”
她的声音带着无与伦比的笃定。
“我明白科特的死对你打击很大,对我也是。而我已经远不止承受了一次这样的打击,所以我完全有资格告诉你——这件事对整个族群的打击更为巨大。这种时候大家更需要我们,也更需要你坚强起来!”
可她的每一个字却都像无以计数的利刃,在他的过去、也在现在的记忆里,反复切割着他的灵魂。
“可你看看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你难道连坚强的活下去都做不到吗?你难道不想为科特复仇?你难道想要永远做个无能为力的蠢货,让自己的一生都被束缚在过去里?”
……
矮柜上的盛水的容器被砸碎在地上,水渍蔓延的地方有被踢倒在地上的陈设,被扯下的窗帘,以及其他。
过去和现实再度在阿达加迦的脑海里混淆在一起,方才还整齐的房间登时变得一片狼藉,他则在破坏了这些东西之后,依旧没有住手,甚至无知无觉地用自己拳头反复大力捶打着地面,仿佛在攻击一个不可战胜的“敌人”。若非受限于身体和魔力,很可能被毁掉的就不是他的手,而是整间房间。
直到血顺着他的关节滴落,混合在进黑暗,切割出几块带着反光的暗红色,他则依旧无知无觉的重复这些举动。
刚才是因为海蒂的死与魔减症,现在则是因为他不自觉显露的些许懦弱。
他痛恨自己的懦弱,更痛恨自己的无力。无论过去还是现在。
可他同时也对它们束手无策。因为“均等毁灭”的力量就是一种巨大的自相矛盾,将他牢固的束缚在对科特的承诺与不得而报的仇恨之间。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在脑海中痛苦挣扎,外在的言行因此变得喜怒无常,乃至逐渐变本加厉,从而伤害周遭的同族,甚至伤害自己,为得都是发泄掉那些无从宣泄的矛盾情绪。
“你……这是在做什么?”
在阿达加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