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留予人间的,只有一柄断剑。
袅袅青烟如柱升起,狂猎的山风竟吹不散这缥缈无依的烟缕。顶着刮骨的寒风,拂雪道君俯身虔拜了下去。
一敬浩浩苍天。
二敬茫茫大地。
三敬英灵万千,白骨如山,残剑遍地。
宋从心注视着手中三香,不由得闭了闭眼睛。
三香插入香炉的瞬间,清越如鹤唳的剑鸣同时响起。无极道门弟子们同时拔剑向天,剑鸣之声刹那间越尽千山万水,铮铮之声激荡不绝。
宋从心正欲回身,却不料剑冢之下竟突然刮起一阵狂风。
……不 ,那不是狂风,而是剑气。
锋利冷锐的剑气卷拂着宋从心纷扬的发与袖摆,一声,两声……万千剑鸣自谷底响起,它们纵横交织,声势浩大,堆叠的音浪席卷青云,几欲摇撼九天。这奇异的剑鸣正如同往世彼岸传来的残响,与无极道门弟子的鸣剑礼遥相呼应,恍若过去与未来之间无言的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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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剑有灵,更何况是曾被剑主以心血细细哺育的本命灵剑。即便折剑入冢,葬于深谷,那灵性犹存的残剑中依旧封存着已逝剑主们的信念。
宋从心伫立在悬崖之上,有一瞬间的失神,那剑鸣似在她的识海深处响起,回过神来后,才发觉那竟然不是自己的幻觉。
她回首,便见师尊站在她面前,他容色淡淡,一如当年宣告她拜入内门那般,再次宣告:
“从今日起,你便是无极道门第二十一代掌门,拂雪。”
【第四卷。拂雪道君。深雪篇:仍怜田间穗,拂却尘寰雪】
【完】
第260章
许多年后,无极道门拂雪道君继位大典上“空谷闻剑鸣”的奇闻依旧众口相传,经久不息。
后世之人考据都知晓一点,这位彪炳千秋、名垂青史的正道魁首少时籍籍无名,并未显露天才之名。虽然有不少野史传闻道这位正道魁首生而知之,宿慧天成,否则无法如此恰到好处地在一次又一次攸关神舟存亡的命运转折点上做出正确的选择。但毕竟隔世已久,许多事情都已不可考究。而后世被人敬称为“继明拂雪之道尊”的正道魁首与其他光耀一时的天才相比并无太多“天道垂青”的异象。她一路走来,每一步的基石都是众生协力创造的奇迹。
“空谷闻剑鸣”是为数不多的传奇趣闻,就连无极道门的弟子都说不清其中的原理。修士并无来生,身死道消便是魂飞魄散,自然没有鬼魂显灵之说。虽说神魂强大的修士并不会在死亡后立刻魂飞魄散,但既然已经被无极道门葬入剑冢,那便喻示着这些剑主最终的结局。剑断人亡是剑修败落的宿命,或许有三俩残剑时隔多年依旧有灵性残存,但也不可能爆发出如此澎湃的剑气。此事争论许久也没能论出一个因果,最终只能被归咎于无极道门弟子的剑鸣引动了山谷残剑中的剑意。
但无论如何,继位大典平平顺顺地落下帷幕之时,不少长老与内门弟子都在心中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虽说正道之辈从不信邪,但拂雪的气运好像全部用在了生死关头,平日里便多少有些诸事坎坷之嫌。道门修士主修一个清静无为,但再有人破坏无极道门为拂雪操办的仪典,别说内门弟子了,长老们恐怕都要忍不住打人了。
而在明尘上仙宣布宋从心继任掌教之位、并亲手为其梳洗挽上三清莲花冠时,沉默观礼的天书突然从宋从心的识海中蹦了出来。
【[道号:拂雪]宋从心
身份:无极道门第二十一代掌门人、白玉京城主、上清剑宗
境界:炼神还虚。分神期
[九州名望]:彪炳千秋的正道魁首(原:名震九州的拂雪道君)
[历史中熠熠生辉的传奇数不胜数,无数横空出世的奇才也不过是在这块伟岸的丰碑之上留下或轻或重的一笔。而今,拂雪之名终将被时代铭记,只要人族的文明存在于神舟大地,正道魁首便是构成文明的基石之一。这是一条长路的尽头,又是一条长路的起始,她象征着一个风暴般的时代即将来临,人们期待她能为一片死水的神舟注入生机。而对于年轻一代的修士而言,拂雪道君是道标,是旭日,是长空之下飘扬不折的帆旗。]
[著名事迹]
平厄北州天苍山蛰灾事件。
始辟九州列宿,链结神舟地脉,藏书于天地,授业于万民。
玄中堕魔事件立言于众生。
继位大典奇闻之空谷闻剑鸣。
……】
继位大典上的气氛太过端肃,宋从心并没有分心去查看天书的标注。等到仪典结束再看天书的评语时,宋从心顿时感觉自己被折柳道人传染了一样,浑身上下都是蚂蚁在爬。虽然天书记载的评价除了偶尔包含一些类似“文盲”之类的锐评以外,绝大部分都是取决于世人的评价,但宋从心依旧觉得这有些赞誉太过了。
回首过去走过的漫漫长路,宋从心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已经站到了正道魁首之位。对于曾经的宋从心来说,这个位置实在太高太远,无论如何都触之不及的。
仪典结束之后,宋从心在大众面前露了下脸,接受了不少人的寒暄以及恭维。等到能抽身离开和友人共聚之时,也已是月上柳梢的时分了。
自从宋从心将自己的分神大典操办成造物竞买会后,无极道门的仪典倒是热闹了不少,来宾们不至于无事可做。此次前来道贺的宗门势力都可以获得无极道门的回礼,除了离火宫锻造的神兵利器以及丹药之类的修真资源以外,所有宗门还将获赠无极道门出品的通讯令牌,对于许多没能抢购到令牌的人来说,这算得上是意外之喜。
宋从心邀诸位友人在宴后小聚,私底下相处,友人们也能放开些许。
梵缘浅看着宋从心不同往日的威仪与风采,不由得抚掌浅笑,恭贺道:“恭喜。”
“多谢缘浅。”宋从心也笑了笑,心中多少有些困惑道,“楚道友呢?”
“我在这里!”角落里传来一声吆喝,声音故意压得低沉,但依旧令人耳熟。宋从心回头望去,便见一身穿低调服饰、头脸蒙纱打扮得宛如大盗般的人影缩在树荫下朝自己挥手,那副鬼鬼祟祟见不得人的模样看得宋从心眼角微微一抽。
“恭喜呀恭喜呀!”偏生当事人还一无所觉,她连蹦带跳地来到宋从心面前,抓着她的手亲昵的晃悠了两下,“以后你就是不得了的大人物了,可要记得罩着我呀!”
“作何这般扮相?”宋从心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包得严严实实的脸,这可不像楚夭往常热烈张扬、走到哪里都显眼至极的风格。
“你不懂,这是因果报业,没办法的事。”楚夭伸出一根食指挠了挠脸蛋,话语因为闷在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