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思地说:“我好像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但你说的和我的最优解,好像并不是同一回事……”
“是一回事,”
就是那么肯定,雾夕打断他的话,“森医生,你真不觉得自己的‘最优解’,有点可笑了吗?”
这就实在是有些冒犯了。
森鸥外用凝聚着压力的,无论如何也称不上愉快的眼神注视着她。
面前的女孩却丝毫不为他的威严所震慑,只继续用诚恳的,真切着希望他能理解的目光回望着他。
我似乎无论如何都没法对她生气似的,这种足以打动人心的坚定和感染力……
森鸥外心想,这就是这女孩的可怕之处了。
“大家都是很狭隘的,你是,我也是,都只看到自己能看到的,甚至是只看到自己愿意看到的,”
她是真的希望森鸥外能理解自己,“思维看似自由,无处不达,也终究只是所见之物在脑中倒映的产物,森医生,你的最优解,终究也只是你所能理解范围内的最优,它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森医生你自己。”
“所以我才说。它就是你的心意,是你那锐意进取,疯狂而偏执不顾一切,也要让这世界看到的锋芒与意志。”
森鸥外蓦然抬首,把刀锋般的目光刺向她。
“森医生,你的心……你的梦,你那如刀刃般的意志和决心,并不是完美不可摧的,但它依旧领着你,一步步走到今天。”
她为这决意赞叹感动。
一滴泪水顺着纤瘦的脸颊流淌下来。
“偏偏是这样的您,偏偏说心是无用之物,越是顾及就越会一败涂地,这实在是……”
沉默在这个宽大的房间里蔓延开来,终于,森鸥外拍拍手,打断缄默。
“你果然是个很有趣的女孩,不管怎么说,算是给了我一点启发。”
雾夕怔了怔,微有些涣散的眸光重新凝聚起来,她吸吸鼻子说,难过地说:“我好像应该告辞了,对不起。”
森鸥外默许了她的告别,她走到门边,却又顿住。
“森医生,心这种存在,不是忽略得足够彻底就会真正消失,一味都忽视、斩断它,到最后只会酿成恶果。”
“你想珍视,不……你想倚仗为王牌的少时与谢野,如果真的那样至关重要的存在,何至于让她磨损成那样呢?”
“如果伯父当时没有带走她,继续让你那样支配使用她,她的心也足以杀死她,那样不可复制的奇迹就会从世间消失,还有比这更值得惋惜的事吗?”
电梯里,雾夕对着光亮的金属内壁打量自己。
眼圈泛红,鼻尖泛红,就连脸也红红的,一副很激动的模样。
她伸出双手拍了拍脸颊,呼了口气。
魔鬼在脑海里质问她:你在干什么呀?
她回答:我在试着动摇他啊。
那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
她闭上眼,心想,人常说——动感情、动心,动情。
好像情感这种东西,就是在动摇、动荡里生出来的。
真有意思。
另外,什么是黑暗呢?
不可视物,视而难见之物,谓之为黑暗。
映射在人心之中的,所谓黑暗就是。
不可直面,不愿视之的存在。
既然如此,那就想法子看见,那就直面。
她真是一点都没错,做了应该做的事。
魔鬼咒骂她:废物、不识教,没用!
她就很无所谓:是啊,不过我会继续努力的。
魔鬼不再理会她,她自顾着数着自己目前有的盈余,一样样看那些能被兑换的道具。
盈余可以直接当成能力使用,是名为‘言灵’的,直接改变现实的力量。
当然,改变影响的大小,直接决定消耗盈余的多寡,目前也不知深浅。
她对‘明码标价’的道具们更有兴趣。
虽然它们都有一点小小的缺憾。
出了港/黑大楼,雾夕抬头望了眼隔着几百米距离的顶楼。
最优解是理论上存在的一种可能性。
可要是执信于它,就好像给自己一个只相信自己的借口一样。
“森医生,这可是不详的兆头啊,”
风拂动刘海,她喃喃低语:“你终究要做个独/裁者吗?”
“然而独裁者的结局最好也不过孤独终老,众叛亲离才是常态。”
也许森鸥外也是了解自己的,所以他给自己选择了港口mafia,这是个适合独/裁暴君的地方。
但上一个暴君是什么下场,他不是再清楚不过吗?
不过,港口mafia这种地方,如果首领不是个独/裁暴君,又会是怎样一种光景?
人的思维果然局限于自己的认知,雾夕想像不出来。
对她这个虽说不上有多高道德标准,总归也遵纪守法活到这么大的社畜而言,现今面对的世界真是太神奇了。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确实不适合港口mafia。
忽略掉她有没有这样的能力不谈,这样只容得下一个人的意志,并且是绝对意志的地方,在她看来出路有且只有一条,那就是上位做首领,让自己成为那个意志。
是光想一想,就觉得压抑、难受的路啊。
雾夕背着手后退几步,眯着眼睛最后望了眼港/黑大楼,转身离开了。
风和日丽的上午。
雾夕像往常一样,在离上课还有三分钟时,背着书包走进教室里。
她的同学们基本上都到齐了,三五成群热闹地聊着天。
雾夕进来的时候,大家不约而同地停顿下来,几秒钟之后那种异样的沉默才慢慢消退。
她对这种异常一无所觉或者说毫不在意,径自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刚要坐下却顿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昨天离开前收进桌底的椅子,现在被拉出来了,还被用好几种颜色的粉笔画出一道道印子。
雾夕左右看了眼,没有谁看她,好像也没有人发现她这边的情况似的。
她皱了下眉,从口袋里拿出手帕,用带来的矿泉水打湿清理干净椅子,沉默地坐下听课。
这一整天,没人再试图和她搭话,约她一起做什么。
可要说同学们都把她当成空气忽略了倒也不是这样。
那些如影随形的视线和关注,想捕捉却捕捉不到,想忽视却忽视不了。
她打开随身带着的手账本,记下,这是第十五天。
上课时有授课老师在台上讲课还好,到了课间休息的时候,呆坐在座位上像个木桩似的,短短十分钟也让人难以忍受。
手机振动了一下,雾夕掏出来看了眼,原来是中原中也发来的短信。
‘你在干什么?’是很普通的问候。
‘在上学,你呢?’
没什么营养的对话来回几轮,他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