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转奇作者:肉色屋
每日里都亲手侍奉羹汤,为皇上进箸,景王一言一行无一不是遵从皇上的旨意办事,我却不知近日来为何有了这样无中生有的谣言来?”
胤禩停顿,看了一眼庆贵妃等人,又说:“景王对皇上如此纯孝。皇上对景王又何尝不是慈爱呢?妃母们,还记得那一日皇上亲手携了绵宁到了慈宁宫,不想哀思伤体,没有能支撑到底。然后正是由皇上亲口指定了景王代为处理各色事务吧?”
庆贵妃听了这话,脸色已经很不好了。
不错,那一日的情形大家都是知道的。皇上不说对景王看重,就是对景王的儿子绵宁也是格外的看重。要说,在这样的情况下,景王确实没有必要做梁国治所说的事情。
康庄大路已经铺就,为何还要走那独木难支的朽木吊桥?
胤禩接着说:“郑王和醇王都是皇上的兄弟,又向来是皇上的肱骨大臣,在宗亲之中也举重若轻,皇上委托他们两个代理,也是情有可原。若不是和亲王和果亲王去的早,只怕今日代表皇上的就是他二位了。”
庆贵妃一听,又想,是啊,这都是景王的叔叔们,他能指挥得动?
胤禩接着说:“贵妃娘娘和众妃母对皇上的一片心,我虽身为小辈,倒也是可以理解。如若妃母们不放心,不若我请景王安排了妃母们现在就回京去?看一眼皇上,妃母们心里也安了。”
胤禩这话简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除非是不要命了,敢在这个时候回京!
进来到现在都没有说话的婉妃这时候开口了:“刚刚还好,现在这里坐了一会儿,却是腰腿酸痛了。我先回去了。”
说罢,竟直径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接着颖妃、容妃等人也站起来,皆说身上劳累,然后就走了。
胤禩免不了殷殷相送。
最后只留下脸色晦暗的庆贵妃以及惇妃、豫妃,庆贵妃这时候倒不记恨刚才惇妃对她的嗤笑了,心中反而感激有她相陪,所以友好的对惇妃和豫妃笑了笑。
不想惇妃根本不接庆贵妃的眼色,却直直的看着胤禩,然后说:“十公主生来讨喜,我的额娘和阿玛也都很喜欢她。”
胤禩心里一笑,口中说:“有娘娘教养,十公主自然是乖巧可爱。现在略有一些不适,妃母也不必忧心,十公主的福泽深厚着呢。”
停了一下又说:“娘娘和我虽然隔着辈,可一向要好,难道娘娘平常对我都是假的不成?”
惇妃终于放下心来。
胤禩又对豫妃说:“虽然是送葬,娘娘的哥哥嫂子却是难得来京,娘娘不妨抽空见见他们。”
豫妃这一次其实纯粹打酱油的,这些人中,她和胤禩才是那个利益瓜葛最深的那个。所以,听了这话,便说:“我虽想见,可是却不合规矩。”
胤禩便说:“法外不若容情。娘娘见一见自家的嫂子又有何妨。”
豫妃点点头,便和敦妃携手而去。
只留下庆贵妃。
胤禩便说:“娘娘何不也去歇息?”这话一落,接着又说:“娘娘可知娘娘家里有个兄弟十分能干,景王十分看重,正想将他从湖北荆州调到六部来。”
庆贵妃眼睛都瞪大了。
胤禩接着说:“娘娘安心在宫内,如今皇太后一去,宫里还不得事事有着娘娘操劳。”
庆贵妃想可不是么,现在这宫里真的是她最大了。
不管了不管了,任他们怎么折腾呢,只要她供奉如常,只要她父母兄弟皆安。
庆贵妃到底告辞而去,只是走之前对胤禩说:“今日我来不过是问问皇上的身体,现在想来倒是问错人了。都怪梁国治咋咋呼呼的,惊的我失了清明。你是个大度的孩子,想来不会记恨与我吧。”
胤禩便说:“这本是娘娘应问之事。是景王考虑不够周全,反让娘娘担心了。明日,必请景王给娘娘告罪。”
一句话明确的表示接受到了庆贵妃的好意。
二人愉快告别。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怎么的写着写着,写了错别字了,
186、细商
胤禩送走了庆贵妃,回身就对杨和福说:“去请王爷过来。”
杨和福才躬身往后,堪堪转过身去,揭开帘子,却见胤禛离营帐只有十步远了。
立即回身道:“福晋,王爷来了。”
胤禩的眉毛挑了起来,还不曾落回原处,就见胤禛已大步走了进来。
胤禛这个时候的面色,若是别人看来只说是面沉如水,但是在胤禩看来胤禛分明是精光内敛,隐隐透着一种热切。
胤禩便问:“可是有人动手了?”
胤禛的眉毛也挑了起来,不过想到这是胤禩,想着他对自己的了解,从自己面上看出一点苗头来也是正常不过。况且绵恩这个时候动手,本也在他们的意料之中。他以为人人都出来送葬了呢。
胤禛的眉毛很快的落到原位:“被你料着了。”
说着拿出一封信函来递给胤禩,胤禩忙接了看,胤禛一面说:“绵恩已经从丰台大营出发了。”
第一张纸上聊聊几语,只说了这件事情,另一张纸上却是满满当当,都是人名和官职。
胤禩看了几眼,手指夹着那纸,嘴角牵起来:“有了这个。王爷的心就放在肚子里吧。”
这话刚落,却又立即正色说道:“王爷可是要立即动身去京城?”
胤禛点头,笑着说:“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如何还能在这里?只是官文未到,我倒不好先动,少不得先将这里的事情料理好了才动身。”
胤禩听了这话,才说:“刚刚庆贵妃携了一帮子妃嫔来了我这里,只怕王爷已经知道了。”
胤禛从胤禩这话里听出了不少郁闷,心里好笑,是啊,用堂堂的廉亲王来对付一帮子女人确实大材小用了。不过这些事情也是必须处理的,既然他不想干,那只好委屈他了。
胤禛安慰:“你受委屈了。你放心,也就此一时了,日后统统都是你说了算。”
胤禩佯说:“我有何委屈?能替王爷分忧,正是我的荣幸。”然后才说:“庆贵妃这一闹只怕是明白了,所以就幕后之人也统统告诉我了。”看着胤禛不露声色的样子,胤禩也不耐烦买关子,直接说:“却是梁国治。”
胤禛听了虽然没有想到梁国治和后妃有所勾结,但是他心里早已料到梁国治必将有所作为,所以倒也不惊讶。
因此便说:“梁国治这可落入下乘了。”
胤禩听了眼角很是跳了几跳。
啥意思?这不是说他也下乘了么?
胤禛这边还在说:“我本等着他义正言辞并用血肉之躯来谏我,或者直接偷偷回到京城一头碰死在养心殿门口,结果却先来了这么一招。”
胤禩听了也面露笑容,弘历统治大清四十几年,早就将下面一干大臣的心性养坏了。你还想着有忠诚死谏?所以,不由得说:“难为王爷还能想到这样的桥段。”
胤禛自然能听出胤禩语气里淡淡的嘲讽,自己心里也微微黯然,现在朝廷之上多的是心性不坚定之辈,偶尔有几个铮铮铁骨的,早已被众人的口水淹没,不知被贬到哪里去了。
所以,他是再也不能等了。他定要重造一个铁血江山出来。
胤禩说了这一句以后,转而说:“王爷是打算在这里处置了梁国治?”
胤禛摇了摇头:“梁国治我准备带着走。”
梁国治身为军机大臣,现在朝廷出了这样的事情,带着走也说的过去。
胤禛继续说:“其实心生怀疑的又何止是梁国治一人,就是永璇、永瑆等人也都是眼神不善,只是他几个隐忍未发,还有永珹、永瑢等,而现在是时候让他们进行选择了。”
胤禩想皇帝所有的儿子都站在你这一边了,这皇位也只有你来做了。而且,在这里让他们选择可真是好时候。
果然,胤禛又说:“若是有人执意和我不同,给皇太后守陵的人就要多一点了。”
胤禩想果然如此。
胤禛接着说:“官报相比明天早上就能送达了。所以,我们今天晚上先把此事处理了。”
然后胤禛停了一下,看着胤禩说:“只是这样一来,我立时要走了,你也和我一起走。”
胤禩听了这话错愕不已。
一起走?
这里怎么办?
让皇太后的灵柩停在这里?
胤禛你还真是不惧骂名啊。佩服!
胤禛神情慎重的说:“虽然事情皆在我们的控制之中,但是难免有万一,若是你出了万一,我……”
胤禩若是个知情识趣的就应该让胤禛将话说明了,将心表白了,可惜胤禩不是,况胤禩现在心中所想皆是夺位之事,胤禛那点儿儿女情长,他一点都没有看在眼里。
所以胤禛的话被胤禩截断了。
胤禩说:“我留在此地。王爷如此为我着想,我理当为王爷做好身后之事。”
夺位之事,如果失败了,和胤禛在不在一起结果都是一样的。但是如果成功了,这个可能性是非常大,那么我自己是很需要累积威信和才人的。虽然最近你让我露了几次面,可是这是远远不够啊。现在正好你走了,这里的事情一应交托给我,我好大显身手,拉拢人心,培养势力。
胤禩的算盘打的很好,不过这需要胤禛同意,所以胤禩接着进行说服工作:“你我二人一去,皇太后的灵柩如何处理?即便王爷日后登上至尊之位,此事也将成为王爷的污点。不如我留在这里,处理皇太后的身后事。况且现在这些人中难免有和王爷意见不合的,王爷也不妨将他们留在这里。免得将他们带了去,专门和王爷长反调,到时候王爷岂不心烦。”
胤禩说的这些胤禛自然都明白,也觉得胤禩说的很对。但是,胤禛却还有一层想法,虽然胤禩的能力他信的过,但是胤禩现在身为女子,这里的场面他当真能压得住吗?若是压不住,那还不如和他一起走了。
胤禩见胤禛仍沉思状,想着难道胤禛在担心他的安危?
胤禩心里刚想嘲笑一下胤禛如此儿女情长,看着胤禛的目光又明白过来了,胤禛这只怕是在担心他能不能镇住场面吧?
胤禩便说:“若是王爷担心我,不如留下郑王和醇王。”
胤禛见胤禩主意已定,终于说:“我知你留在这里必然能将事情处理的极为稳妥。只是你自己的安危,还有绵宁,光郑王和醇王是不够的,况且他们现在不过是站在我们这一边,但是要倒向另一边却也是极容易的。所以,这些随扈的步军你都留着,关伯伟也留在这里。”
胤禩霎那恍惚,因为绵宁。
是啊,他和胤禛分开两方,那么绵宁跟着谁?若是跟着胤禛,绵宁便大大的露脸了,若是跟着他,绵宁岂不是?
等等,若到时候叫绵宁跟着他的一个叔叔主祭,绵宁的地位也是显然若揭啊。
因此,胤禩吞下了让绵宁跟着胤禛回去的想法,反过来说:“王爷若是回京,这里不妨叫绵宁代替。”
然后计上心来,又说:“王爷即便回京,旁人又怎会知道王爷所去何为?皇帝身体里来不好,说不得旁人以为是皇帝病重,急召王爷回京。”
停了一下又说:“虽然这里人多嘴杂,但是封锁消息、严禁闲人倒也不是做不到。”
胤禛本来的想法是让人都知道绵恩造反,但是现在被胤禩这么一说,却也觉得胤禩的计策更为妥当。
因此便应下来,然后二人携着绵宁却了胤禛的大帐。
先招了永珹、永璇等四兄弟。
四人进账见胤禩和绵宁赫然在列,而外面又有侍卫重重,都一阵心慌。
这四人都是胤禛名义上的亲兄弟,但事实上,却只有永璇和永瑆是他的亲兄弟了,其他两个都已过继出去了。
胤禛开口便说:“今日请哥哥们来,实有要事相告。”
四人互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实在是这一位弟弟近来的气势太过吓人,让他们生生的感到了一种名为上位者的压力。
胤禛看了一眼说:“临行前,皇上对我说我们兄弟几个乃是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了,所以嘱咐我有事不妨多和哥哥们商量。我本不欲在这个时候增添哥哥们的烦恼,但是现在发生的这件事情,却是必须和哥哥们商量。”
胤禛恰到好处的停顿,致使气氛更加的凝重。
胤禛缓缓开口:“哥哥们都知道定王绵恩子代父责,在养心殿侍候皇上。”
停下来看了四人一眼。接着说:“但其实,他早已失踪。”
此话一出,四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对准了胤禛。
胤禛毫无压力的继续说:“他失踪第三日,皇上便命我暗暗察访。如今终于有消息了。各位哥哥再想不到此子如此大胆妄为。”
四人目光仍齐刷刷的对准着胤禛。
胤禛继续说:“他竟然跑到了丰台大营,假传皇上的旨意,鼓动了部分狼子野心之流,起义造反了。”
此时,整个营帐一点声息也无。
187、急报
整个营帐静悄悄,烛火爆裂的噼啪声偶尔想起。
胤禩感觉到身边绵宁的紧张感,握着绵宁的手收紧了一些,又慢慢的轻轻的摇了摇绵宁的手,果然绵宁的注意力被他吸引过来,目光从胤禛身上转到了他的身上,胤禩柔和的对绵宁一笑,绵宁也回了一笑,身体又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胤禛的背笔直,胤禛的眼神坚定,胤禛毫不畏缩的看着他对面的四人。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终于有人说话了。但是却不是任何一个胤禛和胤禩想到过的人。
永璇突然清了清嗓子,不光是胤禛胤禩还是其他人都将目光调向了永璇。
永璇双手整了整袖子,说道:“这样的大事,十二弟怎的找我们几个商量?十二弟该找大臣们商量才是。我向来是不管这些事情的,现在也不知道怎么管,况近日来,我身体不爽,现在夜已深了,我先回去了。”
说了以后,竟真的转身就走了。
啼笑皆非!
这是胤禩的感受。恐怕也是这里其他人的感受。
如果不是时间地点都不合适,胤禩真想冲上去问:你真的是皇帝的儿子吗?你真的是老四的孙子吗?
胤禛的面色也非常难看,这就是他的孙子!这样的孙子,只怕大清要亡了,他也会说:我先回去了。
幸而,胤禛这样的思绪一闪而过,他立即说:“夜深了,弟弟遣人护送哥哥回去。”
已经撩起帐帘的永璇回过头来,众人都看到了永璇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
永璇看了胤禛连带看了胤禩和绵宁一眼,才说:“如此甚好,我这里就先谢谢十二弟了。”
帐们撩起又落下,永璇就这样走出了胤禛胤禩和众人的眼里。
又半响,包括胤禛在内所有人才又收回了目光,重新形成了对峙的场面。
这一回,先开口是永珹,他虽然说的很缓慢,但是其他人还是听出了他说话间的不稳的气息。
永珹慢慢的说:“我身体不好,你们也都是知道了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说去就去了。这些日子,我不过是拼着命撑着,免得被人诟病说我不敬皇太后。”
永珹说道这里苦笑了一笑。
这几个都没有经历过过当年孝贤皇后的葬礼,可是他却是亲身经历的,大阿哥和三阿哥因为在孝贤皇后的葬礼上表现的不够哀伤被皇上斥责,然后一蹶不振的么。
永珹喘了喘气,才又说:“我也知永璂你一片好心,找我来商量此事,可是哥哥实在帮不上什么忙。这件事情你还是尽快找几位军机商量此事吧。皇上在宫中养病,你不妨回京去,让皇上那主意吧。”
说道这里,接着却说:“哥哥体弱,永璂你还是派人护送我回去吧。”
胤禛打量着这个孙子,脸上颧骨高的像要破皮而出,面上更是蜡黄一片,衣服像是只挂在他身上一样,而他还似乎承受不了衣服的重量。
胤禛心里一声叹息,罢了罢了,让他去吧。
胤禛对永珹充满了同情:“都是弟弟的不是。明知哥哥身体不好,还烦扰哥哥。弟弟这就送哥哥回去。你十二弟妹这里还有一些上好的老山参,过会儿让人送去。”
永珹只微微点了点头。
胤禛叫人扶着永珹出去了,永珹像是整个人都没有力气似的,将重量都倾在了扶着他的人身上。
众人又目送永珹离开,才又回过头来。
连续经历了两个兄弟的离开,剩下的人心中多多少少有了一些悲伤,而最早形成的那一股子激愤已经当然无存了。
然后,让胤禛和胤禩等待了许久的永瑢终于开口了。
他问:“皇上果然病重了?”
胤禛说:“确实需要静养,不然郑王和醇王怎会代替皇上行事。”
永瑢想,答了等于没答。
永瑢又说:“我虽然被过继了,但是对皇上仍是一片孝心。既然皇上病重,十二弟就让我回京侍疾吧。”
胤禩这时候就想,弘历怎么把永瑢出继了,多好的继承人苗子啊。
听这话说的,多少滴水不漏啊。不管你们怎么折腾,我反正就在皇上身边了。皇上活着,我自然不会死,若是皇上死了,我还可以再做打算。